第五十四章 短工（2/2）

能有这样的容身之处，舒时昀还有什么不满的？

没一会，那小厮又来叫他去领被褥，舒时昀按照他指的路线去管事处领了被子，一张盖的一张铺的，还有厚实的冬衣一件，以及枕头床单等。

舒时昀欣喜不已，有了这些御寒的衣物，至少这个冬天足够了。

他将被褥等都抱回房里铺起来，再把大氅换下穿上冬衣。这冬衣虽不如大氅暖和，但也能抵御风寒。

舒时昀把大氅上的泥土拍干净，放到床底下的箱子里头去，等日后风雪停了，艳阳天的再拿出去晒晒，免得发霉。

他做好这些事后不久，屋里的人也陆续干完活回来。

这几个人长得都不像坏人，对舒时昀也客气，没表现出对新人的排挤，舒时昀心中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男人多打量了舒时昀几眼，道：“你是从哪来的啊？”

舒时昀将早就准备好的托词讲出来，“在下舒时昀，江陵人，因家中穷苦，特来城里务工的。”

江陵就在志县旁边几百里处，那边地少人也稀，他说是那边的，不容易露馅。

另一个看起来要沉稳些的汉子随意瞟他一下，便道：“你莫不是刚小产过？”

舒时昀心头一惊，不知这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最先开口的男人惊讶道：“浩哥，你干嘛这么说人家？”万一不是，那也太丢人了吧。

名叫浩哥的汉子道：“我姐姐小产过几次，也是跟他一样，脸色蜡黄蜡黄的，没什么精神。”

男人同情道：“浩哥，你姐姐不是很伤心？”

“穷苦人家，怀八个能活下来三个都不错了。”浩哥不想多讨论这些事，双脚一蹬，脱了鞋子就往被子里缩，“我今天不用做工，等吃晚饭你们再叫我。”

又有人脱了鞋子往床上躺，道：“我也不用做夜工，等着吃饭就成。”

除了晚上还要做工的两个，其他人都呼呼大睡，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响彻屋子，几个男人的脚臭混在一起，熏得舒时昀连眼睛都快睁不开。

不过以前，他也跟兵营里的将士住过同一帐篷，等到后来贺轻辞成了将军，他才有机会住进贺轻辞单独的营帐。

如今舒时昀没挑剔的资格，只坐在床边默默的发呆。他今天需先适应环境，明日才正式开始上工。大概也就是些洗衣服刷马桶的杂活，虽然辛苦些，不过好歹能有件暖衣穿，有口热饭吃。

那青年晚上要做工，没法睡觉去，苦兮兮道：“这大雪天的，夜里做工非得冻死我不可。”

说完他又对舒时昀道：“那边那位舒大哥，你今年多大了呀？”

舒时昀回过神来，道：“在下三十……有四了。”

“都这么大年纪了，生孩子铁定不容易。”青年同情道：“你是不是因为小产，没保住孩子，家里人生气，就把你给赶出来了？”

舒时昀：“……嗯。”

青年的目光中充满怜悯：“你也挺不容易的，一大把年纪，头发都熬白了，小产后不仅没能得到照料，还被赶出来做粗活，莫非你家里人就一点也不心疼你？”

“……我，我不知道。”舒时昀眼神茫然，他想，贺轻辞肯定会心疼他的，不过等过一段日子，新人入府，他也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哪会一直心疼下去？

见舒时昀神情恍然，青年简直不能再可怜他，喃喃道：“这么可怜的人，我一定要对他好一点，至少让他感受到哪怕半点温暖！”

他旁边床位上的浩哥从被子里冒出颗头来，道：“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