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短工（1/2）

路上商队的人待舒时昀不错，只要帮他们洗洗衣服做做饭，就能得一碗白米饭吃，有时候领头的看他身体不好跟不上，还会叫人给他一匹马骑，或者坐在马车车夫旁边，略微休息。

舒时昀对这些人感激不尽，千恩万谢后目送他们离去，而后进了县城。

往年除了南域和盛京，舒时昀几乎没在别的地方待过，这个县城地理位置偏西，跟他所熟知的两个地方都有很大不同，却又很是繁华，要是能在这找到短工，舒时昀就不打算走了。

其实他心里是存着一丝希望的，日日夜夜盼着贺轻辞能来找他，所以他不敢走太远，免得贺轻辞找不到他，却又不敢离盛京太近，万一太后觉得他活着令人烦心，派人做掉他，他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县城很合适，繁华不失古朴，是个好去处。要是能跟贺轻辞再见上一面，那就再好不过了。

日日在商队那白吃白喝，舒时昀一文钱没花，烙饼也还剩了大半，因是冬天，气温低，烙饼没有腐烂发霉的迹象，要是这几天都找不到短工，他能靠烙饼坚持一段时间。

舒时昀在大街上慢慢的走，不断四面张望，看哪个地方有招工的。

这一路他都穿着大氅，饶是再结实的大氅也禁不住百般的磨损，看起来十分破烂，而舒时昀脸色不好，神情萎靡，一副落魄寒酸样遭多少人侧目 。

若他年轻一些，好看一些，肯定早有人围拢上来，要带他去烟花之地找活路了。可他现在容颜寡淡，年纪又摆在那，就是去男风倌当个做杂活的小厮，别人恐怕都嫌弃。

舒时昀实在走得累了，坐在街边上揉了揉酸痛的小腿肚。今日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没有能将人冻僵的凛风飞雪。

舒时昀有些累，抱紧了包裹靠坐在墙上就睡着了。偶尔有微风卷着落叶从他头顶拂过，又慢悠悠的跌落到他脚边。

他许久没照过镜子，都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从流产之后第二日起，他鬓边的头发就已全白了，加上神情憔悴疲倦，别说是三十四，就是说他已四五十岁都有人信。

这些年来，他过的苦日子很多，跟贺轻辞一起，从最下等的兵士做起，干卖力不讨好的苦力活，当烧饭的伙夫，喂马刷马桶，被不知道他们身份的人肆意羞辱打骂，不过这些不算什么，至少一起扛过来了，前段时间，晚上躺床上闲聊时贺轻辞还跟他说起过，两人都没觉得难堪，反倒是一段弥足珍贵的回忆。

当贺轻辞凭借出色的军事谋略和精湛的武艺出人头地后，他的日子依然没好到哪去，怀胎时随大军转移阵地，风餐露宿，导致傅离早夭，成了他一个心病。

都说他贪恋荣华富贵，死扒着安南王不放手，一副贪慕虚荣的模样难看得很，可那会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为什么要逼他放手？

整整十年，他的好日子屈指可数，也就只有在盛京养胎那会，当贺轻辞回去之后，尚算得上养尊处优，其余时候，何曾有人觉得他还是堂堂王爷的正君？

舒时昀这一睡，再度醒来后已经是黄昏，大街上人来人往，但也没白天热闹。

舒时昀捂着嘴剧烈咳了几声，把旁边几个玩泥巴的小孩吓到了，舒时昀歉疚地朝他们笑笑，而后抱着包裹艰难撑起身，离开了那条街。

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晃悠，心想今夜该去哪个庙里躲一夜，或者在哪户人家的院墙下缩着，总能应付过去。

舒时昀运气很好，刚想先找个地方应付一晚，结果就看一个府邸在招杂役，每月工钱七百文，不过城里人都嫌少，没去。

管家正在犯愁，想着要不要提高工钱，舒时昀便上前去说自己不要工钱，只求个地方安生度日，那管家听了后，看他身子骨单薄，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本来不想惹麻烦，可架不住他苦苦哀求，加之他看起来不是奸猾之人，也就勉强答应了。

不过管家要先试用他七天，若是能干得了粗活，且没什么大问题，才会跟他签下长久的契约。

舒时昀不断道谢，那管家吩咐人先带他去后院休息，天色已晚，其他事明。

领路的小厮趾高气扬道：“大家都是下人，可千万别觉得你自己特殊，也别异想天开去勾引府里的老爷少爷们，以你的年龄长相，他们要能看上你，我把脑袋摘了给你当球踢！”

舒时昀好脾气地笑笑：“多谢提醒，在下一定谨记。”

那小厮见他态度还算不错，这才没刚才那么敌视他，又嘱咐了几句才将他领到一间屋子前，道：“就是这了，记住，这里头同住的除了你还有五个人，不许吵架，不许勾心斗角，好好做你的下人，我们老爷温和慈祥，只要你认真干，他不会亏待你的。”

舒时昀真心实意地道过谢，等小厮哼哼了几声离开后，推门进去。

屋里一大股酸味，舒时昀刚踏了一步进去，差点没把自己熏晕。

这时候屋子里的人大概都还在做事，没回来。舒时昀走进去，挑了个没被褥的小床，心想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床位。

看得出，这户人家至少对下人的确不错，屋子够大够敞亮，摆了六张床和一张桌子，还有几个凳子，以及放衣服的箱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