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情不知所起(1/2)
佛家有言,万物皆有情。
春花秋实为草木之情,繁衍生息为动物之情。千百年来生死往复,从不改变。它们的情出于本能,有迹可循。
而相较于动物植物的感情,人类的感情就要显得复杂的多。家世背景,人文历史都是他们要考虑的因素。所以历史上才有会那么多爱恨交缠的感慨,恩怨情仇此起彼伏。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而秋拣梅待白凰翡的情谊却是明白而坦然的。
他曾说夫妻同心,曾予了她无尽的信任,曾经以命相护……他为她做的一切,这位沙场征伐多年的女将军都看在眼里。她并非冷血无情的人,生平头一遭有个男人如此待她,岂有不动情的?
若在从前,秋拣梅那句笃定的诘问在她看来本是不痛不痒的,甚至或许还会反唇相讥,出言与他调笑几句。可她切实听到那句话时,心中想的不是解释,而是他没有问过自己便随意揣测。
金水村的事她本也想闹大,只是苦于没有寻到机会罢了。而小牙子敲响晨鼓,她也没有深究,反而是顺水推舟地将事情闹大了。秋拣梅说的话原本也没错,他是为太子谋划,一切自然是以太子为先。朝局动荡,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
可即便明知如此,她依旧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任由那些恶毒的话语出了口。将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拉拢的距离,在一瞬间彻底地放上了一层阻碍。这层阻碍里有她要追查的扑所迷离的真相,有他为太子谋而不得不偃旗息鼓的无奈,也有两个人之间本就存在着的诧异。
青木搭建的床已经上了年头,人在上头稍微动动手指都会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幼年睡过的床铺对现在的她来说明显小了,不得不将双腿蜷在胸前。天气炎热,白凰翡却觉得身上有些凉,将青灰色的薄被拢了拢;一股霉味往她鼻子里钻,将她本就繁杂的思绪搅扰的更加不得安宁。
屋子并不宽敞,一套青木桌椅放在床前,床头立着一个放满了书籍的高案,再无长物。幼年时还不觉得什么,如今躺在这小小的床铺上,她竟也觉着有些拥挤了。
院子里杂草已经丛生,将原本那片光洁的沙地掩住。原本用以练习的木桩被藤蔓缠绕着,成了雀鸟的巢穴。因在高山顶端,日光充裕而强烈,适合耐暑的植被生长。时常可见珍贵树木拔地而起,一圈圈地将小院围了起来。
多思易倦,白凰翡也不例外。还不待她将秋拣梅的事想个透彻,眼皮子一搭,便朦胧地睡了过去。
有人循着她踩出的小道入院来,轻车熟路地推开木屋的门。看到蜷缩在小床上浅眠的人时,来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掸了掸白色衣摆上沾染上的青叶,略整了整情绪后,缓步行过去,将那人身上的薄被拉开。
常年行军的警惕性令白凰翡惊醒过来,本能地伸手将拉动薄被的手扣住,五指用力一收,就要往一旁折去。
“将军……”情急之下,白漓江疾呼一声,整个身子从床上滑了下去,顺着白凰翡扭动的方向倒过去,以避免自己的手腕在那只布满细碎伤痕的手中骨折。
这个消失了许久的呼唤令白凰翡心身一震,掀起眼皮瞧了瞧。眼前这个脸上还带着於痕龇牙咧嘴的人,正是白漓江。她彻底清醒过来,松开了手,开口却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白漓江跟在她身边多年,一步步地从步卒到副将,再到如今独挑一面的大将军,怎么会没有警惕性呢?只不过因为面对的是曾经的凰翡将军,是他最崇敬的女子,从来不曾设防罢了。
他揉了揉手腕,脸上露出一抹傻笑,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白凰翡起身靠在墙上,目光悠悠地望向铺进屋子里的阳光,“你怎么会来?”
“是秋公子……”白漓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用眼角打量女子的容色。见她脸上神情并无多少起伏,方继续道:“相府派人来说,长姐独自离都后,赤兔马的蹄印在黄山渡口消失。我猜想山长姐定是上了黄山来,便寻了过来。”
白凰翡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少年将军忧心忡忡地看向她,短暂的沉默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姐与秋公子之间……是我想错了吗?”
“是我想的太轻松。”白凰翡唇畔漫上一丝苦笑。外人看到的永远是表面,她和秋拣梅在一处,舒心是真舒心,痛苦也是但真痛苦。或许这便是情,叫人爱也叫人恨,舍不下,丢不开。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觑了白漓江一眼,“你同李姝才刚成亲,就丢下她跑出来了?”
白漓江偏头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这是为了谁?一向成熟稳重的女将军突然学小女孩离家出走,他哪里不担心的?万一在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伤了别人怎么办?即便她不在意飞短流长个人名声,好歹也为他这个弟弟考量考量。
白凰翡收回视线,漫声儿道:“你已经辜负了云尘,莫再辜负了她。李姝是个聪明人,将来对你必有助益。只是慧极易伤,夫妻之间多谈一谈,也好叫她宽心些。”
她神色认真,眸中平和。一如从前的凰翡将军,耐心地为身旁的副将讲解兵法,讲解应变之策。经年不变,累月不歇。
白漓江面色动容,一如既往地点头应下,“我会同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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