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原生家庭之殇（1/2）

顾长白（魔坤）虽是兵部尚书，却有御前行走、参赞朝务的权力，虽说延迟考期有违旧例，毕竟不是干犯原则的要紧大事，哪里会为这个拂他面子，是以都无异议。

唯一感到可惜的是顾正不能等到顾老太君寿诞再行启程，按时间算下来，连中秋都要在外面过，发妻老母都倒箱翻笼打点行李，唯恐他在外面受了委屈。

琴思月（龙汐）冷眼瞧着，顾老太君全无将不梵挪走的意思，心知这是用了“托”字诀，略想一想将春兰招到跟前低语了两句。

伺候不梵用了晚膳，暮雪刚要打发人催参汤，小丫头急匆匆来回：“暮雪姐姐，公主大奶奶跟前的春兰姐姐在外面等着您说话。”

不梵忙道：“怎么不请姐姐进来奉茶？”

晨露挡着他说：“必是公主大奶奶有所吩咐，你且安坐，我们看看去，别唐突了姐姐。”

不梵只好作罢。

顾家丫鬟的地位是跟着主子走的，春兰秋菊夏莲冬梅自要高旁人一等，暮雪满面赔笑：“怎的劳姐姐过来，可是公主大奶奶有事儿交办？”

春兰淡淡微笑：“主子惦记梵二爷的伤势起居，立叫姑娘过去回话。”

暮雪忙道：“是。”

不梵的死活不在琴思月（龙汐）的关切范围内，待暮雪请安后直接“夸”她：“你倒有本事，起头的竟躲了罚卖。”

一句话吓得暮雪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半个字儿都吐不出来。

“你既有本事瞒过老太太和二太太，我便不必再做坏人。”琴思月（龙汐）冷声道，“只一条，我要不梵在老太太生日前后搬出内宅去，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若是逼着我亲自动手，夜霖她们的下场指定比你好！”

“奴婢明白。”暮雪顾不得许多，“奴婢指定说服二太太将不梵搬出去。”

琴思月（龙汐）点点头：“好，我等你的消息。”

待暮雪跪安离开，春兰疑惑地问：“主子，凭她能劝动老太太和二太太？不能吧！”

“你可千万别小瞧她。”琴思月（龙汐）扶着春兰站起来，“就冲暮雪好好的留在不梵房里，你就该信得过她的手段。”

八月初一，顾正往镇国公府辞了祖宗，给顾老太君磕头后离京南下，顾峰顾炼送至长轩方回。

趁着黄氏叫人询问不梵的近况，暮雪交托晨露两句，自己过了东边去回话。

黄氏见她来了，摇着芭蕉扇说道：“不管叫谁来也罢了，你撂了不梵，谁服侍的妥当？”

暮雪见说，忙陪笑道：“二爷才睡了，那几个丫鬟都是老实的，一定服侍的妥当，太太请管放心，奴婢恐怕太太有要紧话吩咐，她们听不明白倒误了事，索性自个儿来了。”

黄氏道：“也没什么话，白问问他这会子的伤怎么样了？”

暮雪躬身回话：“公主大奶奶赐的药材都是极好的，宝姑娘送来的棒疮丸也有功效，现今结了痂，只是忍着痒，别的并无大碍。”

黄氏脸上闪过一丝不豫：“吃了什么没有？”

暮雪说道：“大太太孝敬老太太的清茶绿豆皮点心都赏给了二爷，奴婢想着这些东西都是败火的，便没禁着他用，又说口淡，换了玫瑰膏子勉强和吃半碗，也是絮烦的样子。”

黄氏道：“你何不早跟我说？正好我这里有外头送来的蜂王浆，拿一瓶给他，一匙子便香甜的了不得。”

彩霞闻声而动，去了半日果然拿了一只盖着口的琉璃盏回来，黄氏嘱咐：“这原是预备送给庶妃娘娘养琴用的，别叫他糟蹋了。”

暮雪答应着，正琢磨如何趁机提起搬挪不梵的话，黄氏却说：“我想起一句话来，还要问一问你。”

“是”暮雪把身子往前倾了倾。

黄氏见房内无人，这才问道：“我恍惚听见前儿不梵挨打是环儿在老爷跟前说了什么话，你可听见这个话没有？”

暮雪道：“奴婢倒没听见这个话，只听见说为二爷认得什么卖唱歌女，开罪了王爷，为这个打的。”

黄氏摇头说：“也为这个，只是还有别的缘故呢。”

“别的缘故——”暮雪迟疑了片刻方道，“今儿奴婢大胆，在太太跟前说句冒撞的话，论理——”说了半截，却又咽住。

黄氏道：“你只管说。”

暮雪低了头：“太太千万别生气，否则奴婢纵领了罚也过意不去。”

黄氏给她宽心：“我哪里是没度量的人。”

暮雪这才仰头开口：“太太，论理二爷受老爷教训是半点儿不屈，老爷再不管，不知将来还要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黄氏点头叹息，由不得赶着暮雪叫了一声：“我的儿，你这话说的很明白，和我心里想的一样，我何尝不知道不梵该管，你年轻些，不知道你珠大爷在时我是怎么样管他，难道如今倒不会管儿子了？只是有个原故，我今五十了，三个儿女统共剩他一个，偏又单弱，老太太疼的宝贝似的，要管紧了他，倘若再有好歹气着老太太，岂不上下难安，早先不愿纵坏了他，也是劝着哭着掰嘴说着，当时应着，过后又不相干，终究是吃了大亏，若老爷把他打坏了，将来我靠谁呢？”

暮雪见黄氏悲感滴泪，自己也不觉上心：“二爷是太太的骨肉，太太哪有不心疼的？奴婢白得老太太与太太的倚重，今日听了太太的肺腑，有件事必得回了太太，不管太太恼不恼，纵拿出这条命去也顾不得了！”

一语落地，暮雪立时跪在在黄氏跟前。

黄氏听了这句话内中有因，忙要亲手扶她：“我的儿，你只管说，近来因听众人背前面后都夸你，我直说你不过在不梵身上留心，或是诸人和气的小意思，今儿听你的忠言，竟是贴合我心事的道理，你有什么只管说，别叫外人知道就是了。”

“太太是愧煞奴婢了。”暮雪依旧跪着，抽泣两声才道，“太太，梵二爷屋里奴婢是头，他跟碧痕紫绡几个的事儿，一个两个能瞒住，三个四个奴婢能一声不闻？说句让太太生气的剖心话，奴婢倘不自重，怕也轮不到她们。可奴婢自己劝着二爷保养身子是本份，再管二爷与别的丫头——岂不是张狂僭越？这样的事儿就该立刻回了太太，奴婢又有顾虑，但要为梵二爷好，奴婢拼着犯了众怒原是小节，万一一张嘴说不过屋里四张嘴，反教奴婢讨了主子嫌落个嚼舌根的诬陷罪名，被撵出去本不碍什么，二爷房里却少个能劝他的人，几个小丫头更没约束，倘或将来闹得更过，奴婢岂不是只顾私心负了太太信任？”

“你快起来。”这番话说的有理有节，由不得黄氏不生触动，“你是清白姑娘家，只当空口说来我跟老太太必信她们人多的不信你这个老实本份的，哪里知道经了人事的女人家上手能查出来？我要怪你不早早来回呢，这又是你忠心为主的好处，不梵的性情我不是不知，你有不是，还该我这做娘的错处更大！”

暮雪擦擦眼泪：“太太，仗着您体谅奴婢的不易，奴婢才敢任着性子说一说，但求太太明白奴婢的苦心，便传到外头去，立时丢了这条命，奴婢也算对得起太太的一场疼爱。”

黄氏握住暮雪：“我方讲了，今儿咱们娘儿俩的话你我知道，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只放心。”

暮雪这才发出一篇宏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