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运筹帷幄（2/2）

张夫人缓缓叙来：“方才刚哄着两个哥儿睡下，媳妇不知为何竟打起盹儿来，恍恍惚惚见着一群喜鹊围在头顶，又听着谁在耳边跟媳妇说了‘主父主母，三代积福，公主门第，亲王外家！’十六个字。媳妇刚想看清面目，不料一睁眼却醒了。”

顾老太君沉吟片刻方道：“神龙将军府从老公爷到大老爷已经三代，应了三代主父主母的话，因着我们积福行善，才有公主下嫁——亲王外家——”

琴思月（龙汐）插话：“却是最后一句话摸不着头脑，我们家便是跟皇子结亲，也是亲王的岳家、皇孙的外家才是，何况那都是远着没影儿的事儿。”

顾老太君一个激灵看向黄氏：“丹琦的产期该在这几日吧？”

“是——”黄氏猛的睁大眼，“老太太的意思——”

琴思月（龙汐）假坐顿悟：“敢是元大姑娘的喜事出来了？”

顾老太君喜形于色：“按着大太太所说，必是祖宗显灵给当家报喜来的。”

琴思月（龙汐）惋惜：“我今儿没进宫，茂儿走姥爷家了，要不然这会子准有砸实的消息！”

黄氏顾不得许多：“还求公主找个人打听一下。”

“这个——”琴思月（龙汐）有些为难，“我要专为太太一个梦往宫里跑，多少有失礼数。”

张夫人问道：“宫里生下皇孙，可会往娘家报信？”

“寻常皇子府自然没那么严的规矩，宫中么——”琴思月（龙汐）想了一想，“东宫二皇孙出生时，皇后娘娘没怎么过问，好像是第二天太子妃请准了太子爷打发宫人去吴家报的喜。”

别说顾庶妃比吴庶妃家世强，在皇家眼里，高贵一点儿的臣子也不是主子，何况丹琦还只是神龙将军府二房的姑娘。

顾老太君和黄氏显见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因又询问琴思月（龙汐）：“依公主的意思，咱们便先等着？”

琴思月（龙汐）叹口气：“东宫大皇孙秋后开蒙，前儿我许了他几幅方家的字帖名画，又要拿几件摆设装扮书房，如今竟没得齐，要不正可派人送宫里去。”

“这个容易。”顾老太君看向黄氏，“既然是孝敬皇孙的东西，我们随意凑一凑就有了。”

黄氏附和：“我那里也有，这就去拿。”

张夫人拦道：“弟妹莫急，早先没听公主说起这事儿，父亲早年给了我一箱子字画，里面保管有能出手的东西。”

黄氏推辞：“哪能用嫂子的嫁妆呢。”

张夫人笑道：“事儿是我挑起来的，哪里能丢到一边儿去。”

琴思月（龙汐）亦说：“太太的一番好意，二太太不必客气。”

黄氏这才不再多说：“那我回去搜罗两件看得过眼的摆件。”

顾老太君与黄氏都是金陵世家的小姐，她们并不缺钱，尤其是顾老太君，生在大富的侯门许家，嫁进神龙将军府时顾家正是一路往上的好时候，做了几十年的主母，在天佑过世后更是站上了整个顾家的宝塔尖儿，里外的孝敬从不短缺，家底抖一抖，供着整个神龙将军府挥霍十来年绰绰有余。

黄氏不算懂行，回去找了一只宣德间的香炉、一尊琉璃质地的錾金彝，又觉得简慢了些，咬牙从嫁妆里取了一尊岫玉雕的竞奔龙马摆件，连琴思月（龙汐）都有些咂舌：不愧是连海龙王都及不上的金陵王，果真豪阔！

顾老太君也不小气，叫春华开柜取了一件墨烟冻石鼎，一个金头的兽首玛瑙杯，一座宋朝仿旧坐桌青铜编钟，样样都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

连同张夫人取来的字画，说是价值千金绝对辱没了这些个宝贝，琴思月（龙汐）立刻吩咐春兰：“装了柜子，好生抬上马车，拿我的腰牌让巩二领十来个人送你进宫，得着消息立刻出来让巩二快马回报。”

春兰答应着去了。

琴思月（龙汐）这才说：“事情还没影子，老太太先用午饭才好。”

春华附和：“公主大奶奶说的是，奴婢这就叫厨房重新做了饭来，想必公主大奶奶与两位太太也饿着呢。”

顾老太君点点头：“好。”

如今天热，顾老太君免了午饭的规矩，玫珺回了琴思月（龙汐），以后三九三寒都给厨房添加人手，到了时辰直接往各房送份例。

虽是如此，今日破了大财的黄氏在给婆母、长嫂、侄媳布菜时万分情愿。

却说春兰依令进宫，太子妃刚安排好“三儿子”的乳母保姆回来，堵着气呢就听到宫女传报，勉强压下心火挂起笑容：“传进来。”

巩二不能进宫，守门侍卫帮忙将箱子抬到东宫后自有内监接手，太子妃瞧着阵仗愣了一下：“这是——”

春兰见太子妃脸上阴云渐聚，跪在地上说道：“回殿下，我们主子早先许了皇孙，等他开蒙后要送东西给他布置书房的，今日凑得齐了，索性打发奴婢送来。”

太子妃笑意盈面：“姐姐忒疼他了，不过是个孩子，哪里值当破费？”

丹琦刚刚生产，满打满算不过一个半时辰，外头哪能听到消息？太子妃自责失了分寸险因误会给了琴思月（龙汐）没脸，又骂心腹宫女：“你们这些奴才，越发没眼力，你们春兰姐姐是头回进来么？还不扶起来！”

“不敢！”春兰利索地起身，亲自把箱子打开，“请殿下查验。”

“这——”太子妃识货，扫一眼后大为惊讶地说，“琮儿还小，姐姐给他这些东西可是糟蹋了。”

春兰躬身道：“不瞒殿下，这些个东西都是神龙将军府里压箱底的私房，等闲不能拿出来，论起来也就咱们皇孙配用的。”

“姐姐实在是——”太子妃踌躇道，“很该留给葵哥儿和茂哥儿的——”

春兰赔笑：“主子交代的清楚，她不能对皇孙失信，更不能教着皇孙失信，千金之物轻于一诺！”

太子妃无言以对：“如此说来，我只能代琮儿愧领姐姐厚赐了。”

春兰行礼跪安：“太子妃如没别的吩咐，奴婢先行告退！”

眼见春兰退出几步，太子妃忙道：“你且站一站、”

春兰驻足：“奴婢在。”

太子妃犹豫了一下,笑道：“你来的巧，我们宫里顾庶妃刚为太子爷生了个哥儿，我原要打发人往坤宁宫去请母后懿旨派人报神龙将军府去的，既是赶的巧，便把彩头赏给你了。”

说完这话，太子妃顿觉心中放松不少，仅留的一丝不豫也从脸上散去。

春兰是琴思月（龙汐）跟前第一得力之人，听得这话三分吃惊六分了然一分欣喜，欢笑地应承：“都是殿下恩典，奴婢这就回府传报。”

太子妃点了点头：换作别家的丫鬟，必要照着惯例恭喜她“喜添贵子”，春兰没说官样的话反倒让她舒坦。

春兰出宫后把丹琦生子的事儿说给巩二，巩二立刻打发小厮快马回报，整个荣庆堂欢声一片。

高兴过了，顾老太君略感遗憾：可惜只是王爷的命啊！

黄氏想的也差不多，本来有些后悔沉不住气白白搭上好几件贵重陈设，又因为添了个皇孙外孙感觉十分值得，最后方生懊恼：祖宗既然给了泽惠，为何不能给外孙一个皇帝的命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