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运筹帷幄（1/2）

七年前，北蛮来犯，危急之刻，太宗皇帝与当今竟力排众议压过须眉男子让个未曾临敌的妇人“节制中外诸军事”，甭管服不服气，至少忠雍王这个皇子皇弟没本事击毙酋首杀败敌军，只能咬着牙认可了这个出身异姓的女人压在自己头上。往日不愿意与朝云公主府打交道正是此种心理作祟。

“王舅请讲。”对于侧室比正妻生的多的人，天然遭受朝云公主嫌弃。

忠雍王起身入座，斟酌着说：“下月是母妃六十岁生辰，蒙母后恩典，准予王府大庆，愿请殿下降临。”

单为吴太妃的生日，有忠雍王妃出面即可，哪里用得着忠雍王亲自下帖，琴思月（龙汐）轻轻按了下额头：“王舅见召，鲁国岂敢不从。”

忠雍王不善言辞，琴思月（龙汐）也没空玩儿“你猜——你猜——你猜猜的游戏”，接着帖子后直接冷了场。

长史还纳闷呢：事情都讲明白了您老还不走？莫不是要等殿下留饭？

忠雍王见琴思月（龙汐）没有递台阶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臣为人子，自盼着母妃的生辰顺心顺意，可惜十二弟太不争气，叫母妃忧心至斯——”

琴思月（龙汐）打断道：“忠恂郡王已经守了七年的皇陵吧？”

“是”忠雍王忙道，“父皇升遐也已满了三年。”

琴思月（龙汐）仰起头：“忠雍王舅，处分忠恂郡王的旨意是昔日身为上皇的太宗皇帝亲手颁诰，往后看，忠恂郡王的错处并不算什么，可在当下——鞑子叩关、京城空虚，社稷险有倾颓大祸，我等妇孺尚且甲胄上阵，彼为太祖皇帝亲孙，反倒不顾祖宗基业，教唆禁军，假守卫太祖陵寝为名谋兵自重，几乎生出内乱来，王舅可想，难道太宗皇帝是不疼儿子的，至死不行宽宥，失望之情你我易知！”

“十二弟确实糊涂。”反正开了话茬，忠雍王索性尽力游说，“您也说了，十二弟毕竟是太宗皇帝的儿子、太祖皇帝的孙子，祖、父先帝，自要盼着不肖子孙痛改前非的。”

“人伦之亲，无外于是。”琴思月（龙汐）叹口气，“我为甥女晚辈，岂有居中作梗，不让母子兄弟团聚的道理？王舅但请圣旨行事即可。”

忠雍王当然是请示过皇帝哥哥的，闻说忙道：“陛下有言，十二弟因抗千岁军令而背圣旨，倘要恩赦，必得教令宽免才可。”

琴思月（龙汐）不语。

忠雍王下保证：“殿下如愿答允，非但十二弟知恩，臣与母妃亦当承情。”

“罢了！”琴思月（龙汐）终于点头，“皇舅口谕如此，圣意自然明白，我今具表，烦请王舅代呈驾前。”

公主上书，多以长史代奏，琴思月（龙汐）要把表文交给忠雍亲王，摆明是让他认下人情的意思，忠雍王虽然心中明白，并不好为此求全责备：“臣代十二谢过殿下，翌日蒙赦，必教他亲来磕头。”

“不敢当。”琴思月（龙汐）淡淡一笑，“您转告忠恂郡王，我是神鬼不怵的，可他在太祖皇帝陵前拿我的画像射靶子总是过分了些——好说歹说我也是太祖皇帝的血脉，不顾活着的也总该念及去了的是不是？”

忠雍王唬的汗毛倒竖：“竟有这样的事儿？”

琴思月（龙汐）虽称太宗十二子为忠恂郡王，实际上他被发配守陵时早已削掉了王爵，如今不过是虚有皇弟之名的闲散宗室而已。皇帝私下跟忠雍王许诺：“朕已打算于来年正旦祭天告祖，册封东宫嫡长子为皇太孙，曩时推恩诸王，太宗皇子都有赏赐。”

忠雍王自然欢悦：纵使复不了双字郡王爵，好歹不能差过义直郡王的嫡子，至少是有个国公头衔的。左右权衡一番，这才亲自上门求情。

“王舅只管放心，我说过的话必不会反悔。”琴思月（龙汐）传命，“取文房四宝来——”

忠雍王如愿拿到了表文，心中仍是惴惴不安，他是不敢相信胞弟这般胆壮的。

琴思月（龙汐）的话并非无中生有，太宗皇帝驾崩前，琴思月（龙汐）有意请旨诏回受罚四年的忠恂郡王，遣人查看后才知道，自己是真被这个舅舅恨毒了，她也不是圣母性情，就没在皇帝跟前多嘴。朝云公主不开金口，所有亲王宗室也不好多嘴，这才延搁至今。

忠雍王面色不愉的回到王府，忠雍王妃还以为他碰了钉子：“公主没有答允么。”

“这个混蛋十二！”忠雍王摔了扇子，“他可真是胆大包天，父皇罚他守陵也不消停，竟然对朝云公主行厌胜之术。”

“啊？”忠雍王妃瞪大眼，“不能吧？”

“朝云公主自己查到的。”忠雍王越想越气，“早知道他这样不长进，我去卖什么人情！”

“这要是真的，公主不允也是情有可缘的事儿。”忠雍王妃安慰丈夫，“便是母妃，也不好过于苛责的。”

忠雍王脸色稍霁：“公主倒是写了请命文书给我，后边才提起老十二的糊涂事。”

忠雍王妃了然：“公主还是大度，否则先说了这事儿，您也没意思求情不是？”

忠雍王点点头：“罢了，总是承了朝云公主的人情，且把十二捞回来再论旁骛。”

琴思月（龙汐）依仗太宗皇帝恩宠，早年树敌甚众，她虽性情刚毅，膝下毕竟有了五个子女，万一将来墙倒众人推，顾家必将万劫不复。皇帝有意恩免兄弟，既然弄死忠恂郡王不容易，那就只好退求其次做个大度的顺水人情，至于旁的，只能再做图谋了。

回到神龙将军府时听到了满院子的铃声，顾萱抱着顾苓向母亲显摆：“娘，我让人打了一对金铃铛，我一个、小铃铛一个。”

琴思月（龙汐）茫然：“小铃铛？”

顾萱解释：“我新给妹妹起的小名。”

“你可真有才干”琴思月（龙汐）无奈，“仔细你叔叔婶婶生气。”

顾萱笑道：“叔叔高兴得很，刚还说要谢谢我呢。”

“嗯？”琴思月（龙汐）觉得好奇，“竟有这事儿？”

“是。”伺候顾萱的秋露代回，“二爷说自己一向忽视了苓姐儿，夸郡主是最好的姐姐，还将一匣子宝石送给了郡主，听说还是早年老公爷过世前分给二爷的私房！”

琴思月（龙汐）微微点头：“你二叔是客气了。”

逗了逗顾苓，琴思月（龙汐）问女儿：“你弟弟呢？”

顾萱说道：“都在太太那儿，闹了好一会儿吃了奶才睡着。”

琴思月（龙汐）“嗯”一声：“大热天的别总在外头，把你妹妹也晒黑了。”

却在这时，夏莲急匆匆进来，附在琴思月（龙汐）耳边低语了两句。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琴思月（龙汐）颇为头疼，“消息确实么？”

夏莲很肯定：“是。”

“去荣福堂。”琴思月（龙汐）心下甚繁，“以后有的折腾了。”

和琴思月（龙汐）一样，张夫人听说消息后半点儿没有生出家族荣誉感来，琴思月（龙汐）提醒婆婆：“想必过不许久便有内监出来报喜，咱们得早作准备。”

“嗯”张夫人点点头，“咱们往荣福堂去，二太太这个时辰必定在的。”

顾老太君这里刚要传饭，见到张夫人婆媳笑问：“你们用过了不曾？”

张夫人行礼后说道：“媳妇刚才经了件奇事，左思右想摸不着头脑，正好公主过去，也没有思绪，想着老太太见多识广，只得过来请教。”

“喔？”顾老太君的好奇心勾了起来，“且说来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