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明（1/2）

“大多数的人就像是一片片落叶，在空中随风飘游、翻飞、荡漾，最后落到地上。有少数人像是天上的星星，循着固定的轨道运行，任何风都吹不到他们那儿，在他们内心中，有他们自己的引导者和方向。”

赫尔曼?黑塞《悉达多》

下雨后低压的云层有一种气味。清新混合泥土的厚重和各种植物的轻盈。

从昏暗中醒来。在浴室里清洗自己。从头到脚趾，水从头顶落下。一边清洗一边想象，随着水流走的是所有的污垢和黑暗。

洗过澡，用毛巾包裹头发。在平底瓷盘中倒入印度的kama面膜粉，用油画扁头刷子混合液体和暗绿色的粉末，然后一层层刷在脸上。这瓷盘叫‘丰饶之角’，是在某个酒店的西餐厅用到的。很少在外面就餐时能见到较为讲究的物件。大多只是白色的瓷盘。那段时间，那段时光，在那个城市的所有精力和爱，现在都凝结在某个物件上。

她目前没有太多的物品。曾经有过不假思索只是一时兴起请回来的各种东西，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心里的变化。那些东西成为负累。一次次的排除，逐渐清理干净。于是后来在遇到物品的时候，会有谨慎的思考和审视。谨慎挑选。每一个都有些渊源，让身边的物件环绕着，拿起他们，使用他们，偶尔会缅怀，仅此而已。

在平日喝茶的月白色汝瓷杯子里，倒上梅子酒。随着酒服下黑色的中药丸。

药丸材料的挑选和制作来自一位素未谋面的朋友。因为一本得到的佛经而相识。那经书用布面装饰，卧在盒子里。每一页都精美而谨慎。她被印刷这本书的人体现出的如此表里如一的真诚而赞叹。在印刷，甚至阅读都少有人关心的年代，重金拍下古籍善本，然后按照古法原意，敬心刻印。再一本本出于成本的价格流传给同道中人。这样的朋友是人生根基一般的存在。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发自内心的崇敬和信任。她是她心里认定的朋友。因为稀有。

点燃南卓林寺的藏香。水晶供水杯里换上浸泡过宝石的水。然后用手机播放不丹寺院的唱诵。

站在阳台，呼吸这一夜大雨后的气味。

一切又回到光明，在昨晚凌晨三点才入睡后的灵魂。

这气味很快会消失。但是唯一。

手机里传来玉拉的信息，是一段视频，他在画长寿佛唐卡的片段。隐约听到那边的音乐，藏族的弦子，和一个润厚的男声唱着：

人生如同镜子可我看不见自己

流浪的路上我看不见渐渐老去的自己

我用烈酒抚慰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