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情为何起（2/2）

慕容紫瑶笑骂：“怎么不记得，在宁安城的小茶楼里。你这小狐狸，当时就打我的主意了吧。”

最后一句话虽然和以前一样是猜忌，可是慕容紫瑶嘴边竭力抑制的笑容却让李湛心头一暖，化开了她前面那句打在他心上的冰。于是他笑着接口：“当然不是。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些话以前已经都对你说过一次了，你却把我忘了。可我一直都没忘了你。”

慕容紫瑶心里大惊，她脑子转了九曲十八弯，想要回忆起李湛的面容，可就是想不起来。李湛倒是早已料到这个结果，狠狠地弹了个暴栗子才继续讲述起来：“五年前，我奉父皇之命出使路国，其实就是探听路国的虚实。那天，是三月三，路国年轻的男女相会的日子。我觉得稀罕，同时也想借此看看路国的风土人情，就参加了。很多男男女女都在载歌载舞，看得我心里很欢喜。可再转念一想，路国的百姓可以自己决定另一半。我的婚事却只是一桩买卖。可笑的是，两方都不是我。

一时百感交集，我就多吃了两杯酒。只能找个僻静的地方散散酒意，然后就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哭声。本来这不是什么惹人注意的事，当晚的气氛太过欢乐，我心里却想起了伤心事。乍然听到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不禁起了同病相怜之意。当下我就走了过去，扶起了那个女孩。

她大约十三四岁，正是豆蔻无忧的年纪，可是她却哭得那么伤心。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像是上坏了妆的戏子，让我既同情又想笑。她看我一直盯着她的脸看，顿时勃然大怒，一把将我推开，像是被踩到痛脚的猫，大喊大叫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一个德性，看到长得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道了。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明明是她不对，是她抢了我的未婚夫，为什么你们都来指责我小气，说我仗势欺人。我不服，我不服。我明明就什么都没做，你们为什么都来指责我。’我不和小姑娘计较，可她说的话却句句戳在我的心窝上。我和兄弟们又有哪一天不在做戏给众人看呢？皇宫里从来都不需要真相，只要做的精彩的戏码。

我想上去安慰那个女孩，谁知道她却自己抹抹脸，然后开口跟我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那么对你。你是看我难过，才想来安慰我的，谢谢你。’然后她冲我笑了下。说实话，我从小见惯了环肥燕瘦的各色美人，却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笑容。既像黎明时分划破黑夜的第一缕阳光，又似寒冬腊月里凌寒盛开的梅花。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也在笑，是那种我已经遗忘了的真诚。素来能言善辩的我一下子愣住了，任由她拉着我的手，挤在人群里跳起了舞。那是一支很普通的舞，可因为舞者纯粹而干净的心让人觉得欢欣。

明明是我安慰她，可后来却变成了她安慰我。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结束地这支舞，只记得我的意识回笼的时候，就已经和她一起坐在火堆旁。她告诉我她父母为她定了一门亲事，可她的未婚夫却被她姐姐抢走了。不止如此，因为她姐姐在人前做得好戏，现在大家都误会是她横刀夺爱。很老套的戏折子，没有半点吸引我的地方。可是让我感到好奇的是她刚刚明明很愤怒，这会儿却已经平静了下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装的，可是潜意识里却又一直希望她不是。然后我委婉地告诉了她我的烦恼。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把自己心里对父母隐约的憎恨，对兄弟的嫉恨和满腔的抱负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我对我自己说反正倾诉的对象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心里却清楚，是她眼里的真诚感染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