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餐食(1/2)
被摇晃的光影闹醒,我微微睁开双眼。窗外是朗朗夏日,身上是棉布被单,青帐外布置着简单桌椅,房间里弥漫着淡淡药味,我认出这是归一阁的房间。出了片刻神,又回想起昨晚的事,唇上莫名泛起些酥麻。我摇摇头将殷止从脑海中赶出去,免得我招架不住他眼眸中的疼惜,会一时心软原谅他。
我撑起身子,头发散落在脸颊上。我抬手想拂去发丝,却因扯到伤口而作罢。昨晚吕年来上过药后,身上火辣辣地疼了一夜,手臂被包扎严实,那四处散落的长发怎么也拢不好。上次后背的疤痕大概还未消去,眼下又添了新伤。
这一身伤痕,都是拜殷家所赐。
陆骧端来一碗清粥和几样小菜。他眉宇间还带着浓浓的愧疚,从昨晚见到我开始,就丝毫未减淡。
他动动嘴唇,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便起身下地。他拿件薄衫上前要披在我身上,我摆摆手,笑道:“这暑天,还怕我着凉?”
他略带着急,正要开口,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向顾掌柜要来了纸笔,飞快写道:“姑娘这许多天挨饿受凉,又受了伤,身子还虚着,况且已入七月……”
“好啦,”我打断他,在桌边坐下,“我这几天吃得挺好的。”
他疑惑地看着我,我笑道:“殷府每天大鱼大肉伺候我,三四天吃了两三顿松鼠桂鱼。”说罢,我尝了一口那粥,黏糯适中,温度刚好。陆骧做事好像从来都是恰到好处。
他在一边百思不得其解,蘸了蘸墨又写:“殷继什么意思?”
我撇撇嘴,无奈地看着他。
他坐在桌边想了一会儿,放弃了这个问题,又飞速写道:“无论如何,是我失职。”
“不能怪你,”我想起自己的鲁莽,心里泛起内疚,“是我太不小心了。”
他换了一张纸继续写:“接到消息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
“嗯?”我伸出去夹酸菜的手顿了顿,问:“什么消息?”
“不是姑娘让映雪姑娘传信给我?”他又落笔。
“映雪?”
他见我疑惑,索性饱蘸浓墨埋头写了一段,又从身上摸出一张信笺,连同刚才写的一起给我看。陆骧的字因急切而潦草:“我昨日酉时照例去墙下,砖缝里又有消息递出。原以为是姑娘,谁知竟是映雪。”我又展开那信笺,上面的字迹娟秀:“遥遥有难,莫乱阵脚。傍晚送她至归一阁,请务必备好医药,切记切记。冯映雪。”我又看了看那纸,才肯定这确实是映雪的消息。
我正看着,陆骧又递来一张纸:“我不知真假,也不敢妄动,只得先信。”
“映雪怎会知道我传信的方法?”话虽出口,但灵光一闪,我便知道了缘由。殷继平日里苛刻谨慎,没想到在映雪面前竟如此大意。
陆骧又写道:“尚且不知,但少主前几日传信,京平事毕,算来今日可抵宣唐。陆骧无能,让姑娘受苦,少主来了,定能报仇雪恨!”
报仇。
纸上刺眼的两个字忽然提醒了我,我们与殷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而我昨晚竟为殷止莫名其妙的一吻迷了心窍,还妄想着他仍对我心存情意。
我勾起一丝冷笑,低头喝起粥来。未束起的头发也散落在桌上。我正要抬手拨开,那些头发忽然都被一双手拢至脑后,小心地簪起来。
我抬头,陆骧垂下眼眸不看我,俯身在纸上写道:“母亲病重时我曾为她梳头。方才鲁莽,姑娘勿怪。”
“没事,”我笑道:“江湖中人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只是没想到你还会梳头发。但我记得我的发簪落在殷府了,你给我簪的是什么?”我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摸,像是一支银簪。
陆骧有些局促,犹豫片刻写道:“一日无事,集市上见梅花簪好看,就买下来,想着……”他写到一半,仿佛不知该怎样措辞,那笔就那样悬在半空,将落未落。
我见他为难,不等他写完便道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像是忽然听到什么,急忙跑了出去。
前一晚,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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