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解脱（2/2）

殷止吩咐侍女：“去多洗几个送到小少爷房里去。”又向殷冕道：“璇儿这两天怎么样？”

“那丫头仗着二哥宠她，连我也开始欺负了。”

“你还制服不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这倒没什么。她虽然任性，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殷止瞧着他行动散漫却面有愁云，笑道：“行了，说吧，有什么难事。”

殷冕坐正，恨恨道：“哥，庆王府你知道吧？他们家有个小姐，比我虚长一岁。”

殷冕这样一说，殷止忽然想起来，爷爷还在世时说过，庆王想将自己的女儿嫁到殷府。

他点点头。

“有一回我和二哥出门，刚巧碰到她上轿。”

“我就托我学堂同窗打听，那女孩子名叫乐璎，琴棋书画样样拿手，还是个好模样好性情的人儿。”

殷冕音调还略带气愤，眼里却闪着星星似的。

“可二哥让我好好做学问，好在将来娶她时能配得上人家。本来我也……也对这事没什么兴趣，但二哥让我娶，我就偏不娶，既然以后不娶，还拼命做功课干什么？”

殷止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盯着他双眼道：“那你喜不喜欢人家？”

殷冕躲开殷止的视线：“又不认识，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去打听人家？”

“我……”殷冕挠挠头，涨红了脸，“嘿嘿。”

殷止也因这少年气的青涩情愫笑起来，道：“为了和二哥置气，眼见她日后嫁了别人，你就甘心了？”

殷冕低头咕哝道：“我就是不服气。”

“有什么不服气？”

“先不说要嫁的是不是乐璎。府里的有些事，二哥总是问也不问就加在我头上，凭什么？他怎么不自己担着？”

“二少爷已经有二少奶奶了。”季放在一边搭腔。

“二嫂？哼，我从前是顶佩服她的，无论二哥怎么折磨她，她都从不示弱。现在可好，一点气节都没了。原来她竟是这样没骨气的人。”

殷止笑笑，低头翻翻账本漫不经心道：“不可妄下论断，每个人都有苦衷。你所看到的别人的样子，不过是那人的冰山一角罢了。”

殷冕愣了一下，揶揄道：“那三哥你如今肯隐忍低头，也是有苦衷的卧薪尝胆咯？”

殷止不出声，捏着账本的力道却忽然大了起来。

季放心知殷冕这话戳中了殷止的痛处，忙上前一步，生怕殷止冲动起来。但转念一想，今时不同往日，殷止身上的少爷脾气早已收了八九分了。

殷止将账本重重按在桌上，努力平心静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殷冕看那被捏得变形的账本，已经有些自悔失言，以为得罪了殷止。但殷止这一发问，反而将他问住了。

“……我？”

“继续回去受二哥管教？”殷止面如寒霜。

“我……我不想回去！”殷冕回过神来，知道殷止并未将自己刚才的话听到心里去。

“想留在我这？”

“嗯！”只要能挣脱那樊笼，和三哥一起对抗二哥又如何。

“季放，安排冕儿搬到东院来。就说是我的主意。”

“谢谢三哥！”殷冕欢欣雀跃。

“但书还是要背。”殷止淡淡道。

“三哥！”殷冕皱起眉头不情愿地叫嚷起来。

“你如今若是不用功，将来怎么辅佐我？”殷止勾起嘴角。

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将少年殷冕照出炽热的光辉，微风停止拨弄树叶，知了也忽然都噤了声，仿佛一切都是为了迎接殷止双眸中那久违的傲气，和殷冕那一声斩钉截铁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