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良心（2/2）

季放心知殷止在试探自己，忙道：“我也是回来后才知道的。他见你失踪几日都没回来，便叫我以后跟着他做事，每个月许我三两银子的月钱。有一次喝醉了，他说他终于再也不用见到你了，我便明白了一二……”

“后来……”季放犹犹豫豫地瞥了一眼殷止，见他不动声色，只好继续说下去，“二少爷说我若背叛他……便连三两银子也不给了。”

殷止叹口气，道：“把他做的亏心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我也常与葛蒙薛蛮等人喝酒，他们对我倒是没什么防备。”季放忙道，“葛蒙告诉我，四年前大少爷出城办事，是二少爷偷偷将随行的精锐护卫换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厮……”

“什么？”殷止心下一惊，“所以才被贼人钻了空子？”

“没错，”季放接道，“大少爷一向身子骨不好，动辄几天下不来床，有时安防的事就交给二少爷去做，谁知竟因此丢了性命。”

殷止按下自己的怒气，咬牙道：“继续说。”

“后来……二少爷只是对下人严些，另外就是防着你，其他的倒不怎么出格。”

季放沉默片刻，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葛蒙还告诉我，你回来后，二少爷便命他在老太爷的饭菜中动手脚，好在你掌权前让老太爷……”

“动什么手脚？！”殷止急了，双眼利剑一般。

“香米换成糟糠，鸡汤换成白水，荤菜变成白水煮菜，每日三餐减为两餐，每餐的分量也有减少。老太爷房中的人早就被二少爷收买了，谁都不敢吱声……”

“畜生！”殷止骂起来，却不由得红了眼眶，“可爷爷为何不告诉我……”

“少爷，恕我直言，”季放支吾道，“就算告诉你，你也没有力量抗衡……只能让二少爷更恨你一分罢了。”

殷止说不出话，他单手撑着额头，将脸隐在黑暗里，肩膀微微抽动。

他生来富贵安稳，本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但当他发现事态失去控制时，这天生的好处竟已经成了他的囚牢。

“……少爷？”季放试探地叫他。

殷止半天才收起情绪，让季放说下去。

“还有，端午那晚少爷你明明为女贼所伤昏死过去，二少爷却极力宣称是你故意放走她。”

脑海中浮现的身影戳中了殷止的神经，他太阳穴一跳。

狄遥……

“另外，仵作说刺在老太爷身上的剑和四年前刺在大少爷身上的是同一把，可见四年前的事也是那女贼所为，你是故意包庇……”

后面的话殷止再没听进去。怎么可能都是遥遥干的。他本就难以说服自己承认刺杀爷爷的是狄遥，怎么可能大哥也是……那时候遥遥应该才十一二岁而已啊。

不可能，不可能。

殷止余光瞥到一边的屏风，一个恍神，仿佛看见狄遥躲在后面似的。

“遥遥……”殷止恍惚起来。

“少爷说什么？”

季放的声音将他拉回漆黑的现实。他定定神，看着季放诚恳神色，思忖片刻道：“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要详详细细地告诉我。当年，我们与狄家到底有何纠葛？”

季放没想到殷止会问起陈年往事，他在脑海深处搜寻，终于拼凑出当年的情景。迎着殷止冷冽的眼神，他答应一声，道：“这要从八年前的怀王之乱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