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将军（2/2）

殷继也不强求。如今的殷止，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罢了。他怎会知道什么叫心血，什么叫执念，什么叫拼尽全力。他天生就是殷府的骄子，命运给了他太多好处。

殷继笑笑，道：“你的狄遥在我手底下跑了。殷止，你会不会觉得高兴？”

这些天殷止越是不要去想狄遥，她的影子越是会出现在殷府的任何地方。眼中的一切都会让他想起在山上的种种情景，尤其是狄遥的饭菜，以至于在殷府中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听到殷继提起狄遥，他恍了一下神，旋即道：“二哥有话直说，何必试探我。”

“试探你？”殷继笑，“我何须试探你。我就是想看看你不得不低头的样子，哈哈。”

殷止攥紧拳头，想要上手掐住殷继的脖子，理智却让他定在原地。

“我的好弟弟，”殷止面色冷下来，“你大概不知道，你现在和废物也没什么不同。”

“你再说一遍！”殷止冲上去，殷继一把钳住他的手腕。

“你说说，”殷继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现在府中还有谁向着你？连季放都为我办事了，呵。”

殷继有几年积累下来的威望，助他进一步收买人心，水到渠成地成为大将军。而殷止却空有殷府嫡子的身份，如今还因为端午那晚放走了刺杀老太爷的女贼而人心尽失。

而让这些事人尽皆知的，正是和殷止从小一起长大的殷继。

人言可畏，但有时流言也是最好用的东西。

殷止攥拳，指节苍白，连指甲都抠进手心里，却无言以对。

殷继看着他眼里虚无的不可一世，笑道：“殷止，不要再拿什么嫡子的身份来支撑你那点可怜的颜面了。说到底也只是虚衔罢了。”

殷继将殷止推开，语气极尽讽刺：“你的骄傲和荣光，不过是因为你投了个好胎罢了！但这世上没有人理所应当地都要一心向你，所有不付出代价就得到的东西，都不会长久！”殷继歇斯底里：“权力，唯有权力！才是获得一切的至上法宝！而你那点可怜的傲气，只是众人捧出来的水中月镜中花而已，你自己什么都没有！”

一席话让殷止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从来没想过，离了这头衔带来的好处，自己要怎样独立地活下去。可殷继不一样，当殷止还在被众人庇护时，他已经靠着自己摸爬滚打，一步步成为了今天的样子。

殷继冷冷道：“你一不知如何打理事务，二不知如何周旋朝臣，除了靠着嫡子的身份嚣张一时，你还有什么本事，能拿出来和我抗衡，与我较量！怎么样，如今让你去看管后厨和柴房，你怕是都应付不来吧？”

“殷继！”殷止再也忍不下去。即使自己再怎么没本事，又岂容他一个私生子大肆叫嚣！

啪！

殷止脑子里嗡嗡作响。殷继这一巴掌打得狠，他自己都觉得手疼。他甩甩手，看着狼狈不堪的弟弟，阴沉沉道：“什么时候学会直呼二哥名讳了，嗯？”

殷止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加之伤还未大好，受了这一耳光，竟吐出一口鲜血。

有那么一瞬间，殷继心软了一下，但迅速又冷硬了起来。

如果不置别人于死地，被踩在脚下的就是自己。

他皱起眉头，开门叫葛蒙将殷止带出去。

谁知殷继一开门，刚巧殷璇就蹦蹦跳跳地跑进来，笑道：“二哥哥，你看看谁回来了！”她一张粉嘟嘟的小脸天真无邪，星辰一样的双眼中漾着甜甜的喜悦。

殷继面上的冷霜还未来得及褪去，眼中就溢出满满的宠溺，他伸手捏捏殷璇的小脸蛋，轻柔问道：“怎么了？”

“进来呀！”殷璇笑嘻嘻地向门外喊道，她又跑出去牵着那人进来，转头时，正看到殷止被架出院子的背影，嘟囔一句“三哥哥怎么了”，便追了上去。

殷继想开口将她叫回来，下一瞬，进门的人就让他哑然失声。他盯着她的面庞，喉咙渐渐酸涩。

她低眉顺眼，泫然欲泣。一改往日刚烈，她身姿柔软地稍稍行了一礼。殷继以为自己酒还未醒，正要向门外的薛蛮求证眼前人的真假，她的声音便在他脑中荡开，他大脑一片空白。

“……夫……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