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将军(1/2)
所有的执念都得偿所愿,所有的期盼都一一实现。唯一不满之处,就是因为爷爷去世,不能大摆宴席庆祝自己承袭大将军。
殷继将自己放空,在府中丰水园的亭子里,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酒。当年父亲就是在这个地方给自己和季放下了灭狄府的令。他仍记得那个傍晚,厚重的黑云低得压至头顶,空气闷热而凝滞。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落下,他和季放举着火把带人闯入了狄府大门。
刚满十七岁的他,哪里做过这样大张旗鼓的事。年少的殷继在府里从来都是缩手缩脚的那一个,他甚至时常觉得,连自己房里的侍女都看不起他。
殷继极力抑制住颤抖的双手,与季放对视一眼。对方一身戾气,大喊着冲进了府中。他有些胆怯,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季放冲上去。他用大声喊叫来掩饰害怕,用夸张的肢体动作来抑制颤抖。他不敢看血光四溅的场面,紧闭着双眼挥舞手中的长剑,剑端插入肉体的触感令他脊背冰凉头皮发麻,却不能停下杀戮的手。
如果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了自己。
他睁开双眼,身后火光冲天。在殷府府兵们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中,殷继仿佛也被注入了沸腾的热血。他狠下心来,红着眼将从小到大受过的所有屈辱都借此发泄出去。在胡乱的砍杀中,他一转身,举起的剑却忽然定在半空。
眼前是一张灿若桃花的脸。那少女缩在廊柱后面瑟瑟发抖,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魂,扑簌簌落下的泪水如绵绵春雨一般,将他暴躁而狠戾的心浇灌得温润起来。他盯着她的眼眸,再看不见熊熊火光,也听不到耳边混乱,只有会心一击,全身酥麻,站立不稳。
呆立片刻,手臂上被人砍了一刀。疼痛让他迅速清醒过来,抓起她的胳膊就跑。
直到狄府血流成河,他和季放一身血污,带着得胜的骄傲回府。
季放先去复命,他将那女孩子锁进柴房,兴冲冲跑进父亲院中。
谁知父亲见到他,眼中竟闪过一丝惊讶。现在想来,父亲看到自己从狄府回来的心情,大概和自己看到殷止从崎流谷回来是一样的吧。
但自那时起,殷修平忽然就开始器重起殷继。虽然距殷修平离开殷府只剩几天的时间,但这几天的言传身教,足以激发出殷继心中潜藏的所有狠戾。
呵,毁灭别人成全自己的感觉,真是痛快。
“殷府未来的家主不需要保护,亦能自行强大。”他牢牢记着父亲的话。
殷继想起往事,嘴角扯出笑意,想站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看这府宅,却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一片流云。
是啊,就像一片流云,如今殷府中再也没有人会限制他,奚落他,调侃他。他可以想去哪里就去那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流云一样自由。
尊严和自由,尊严和自由!
可为什么明明已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心口却还像是缺了什么似的。人永远是不会满足的,真是讽刺。殷继跌坐在台阶上,放声大笑起来。
侍女们不敢近前,小厮们也垂手侍立在园子门口。他们知道二少爷已完全醉了。一向警惕的殷继,此刻得以毫无顾忌地放纵起来。他宽衣披发,时喜时泣。
夜幕时分,殷继终于踉踉跄跄地踱回西院。他甩开所有想上前扶着他的侍女,一个人靠着墙,摸回了屋里。
孤独,是孤独。他捂着心口。没有人愿意真的在乎自己。门外那些故作担忧的侍女小厮和心腹手下,不过是因为怕他罢了。
怕是个好东西,能带来控制权。他想起被自己派去看管后厨和柴房的殷止,笑得更加恣肆。
“葛蒙……葛蒙?”他语无伦次地叫起来。
葛蒙早就守在门外,听见叫他,忙推门而入。
“二少爷吩咐。”
“二少爷?”殷继醉眼迷离。
“……将军。”葛蒙忙改口。
“哈哈,”殷继笑起来,“好。去……去给我把殷止找来。”
不多时,殷止便站在了他的面前。殷继讨厌殷止挺拔而冷冽的样子,叫他跪下。
“二哥,你不要欺人太甚。”殷止冷冷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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