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罪证（2/2）

“爷爷若泉下有知，会不会心寒？”

“怎么样，要不要我现在就出门告诉那些官兵，殷府三少爷私通贼人？”

“再给他们献条妙计，用你引狄遥出来？”

“够了！”殷止大喝一声，不知是因为撕扯到伤口还是急火攻心，他渗出冷汗，浑身颤栗，哆哆嗦嗦地呢喃道：“可我那时并不知，她竟是狄家的小姐……”他揪着心口，挺拔的身形渐渐垮了下去。

殷继颇为欣赏地看着失态的殷止，知道自己的猜测全都中了。他心情大好，笑道：“但毕竟咱们兄弟一场，我呢，也可以替你瞒下来。”

殷继就是沉迷于将一切控制在手里的感觉，尤其是将殷止控制在手里。这个身为殷府嫡子的弟弟，向来是万千宠爱在一身。随着年龄的增大，殷继越来越感觉到在殷止众星捧月的骄傲下，自己什么都没有的凄凉黯淡。爷爷视自己为殷府之耻，父亲偏心殷止，母亲也从未露过面，成亲后以为终于会有人牵挂自己了，妻子却将他视若仇人。

殷继明明贵为殷府二少爷，却仿佛是个寄人篱下的遗孤。

殷止挥挥手就能得到殷继求而不得的全部温暖和荣光。凭什么，凭什么？

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

这边殷止缓了过来，揣摩着殷继话里的意思，思忖半晌，抬头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想要什么？”

很好，等的就是这句话。殷继抑制住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道：“只要你在众人面前亲口拒绝承袭爷爷的官位，我便放过你。”

当年殷老太爷扶当今皇帝上位有功，本是江湖之人，却被封了大将军，从此殷家庙堂江湖两不误，渐渐坐大。

殷止恨恨地盯着殷继，将牙齿咬得咯咯响。爷爷尸骨未寒，二哥竟然就打算起官位的事了。自己又被抓了把柄，仿佛被殷继五花大绑扔进笼子一样无力反抗。

无力反抗，无力反抗，为什么面对咄咄逼人的殷继，自己总是无力反抗！

殷止心中恨自己，既不能保护狄遥，又不能保护自己。殷继见他并未回话，便起身将手搭在门上，作势要拉开。

“等等！”殷止叫起来。

殷继停下手上动作，脸上写满胜券在握。

“我……我答应你。但你无论如何不能伤害她。”殷止的头垂到了胸前，瘪得像个任人摆布的布偶。

“哈哈，好！”殷继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殷止却再没心力与殷继周旋，闭上眼睛脑中便浮现出那时狄遥在山中的模样。

“锦衣玉食也好，名扬天下也罢，我不在乎。我只想和姑娘在这山林中粗茶淡饭，逍遥自在便好了。”

窈……遥遥。因为你，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的希望，就是杀害爷爷的人不是你。

即使心知肚明这样的希望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