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手足(2/2)
“狄遥的哥哥?”原来狄家活下来的不止狄遥。
“你知道狄遥?”
殷止语塞,殷继鹰一般的双眼盯得他如芒刺在背。殷止心内千头万绪,暗自伤神:我怎会不知道狄遥,我的命都是狄遥救的,可这些又怎能和二哥说?他想起两个月前眼前的男人还想要了他的命,心里便一点点凉下去。半晌,方冷冷张口道:“狄家的事,我多少还是知道些。”
“罢了,”殷继好像并不在乎这个,他面上尽是与平日冷峻样子相悖的焦灼,“我本以为狄遡狄遥兄妹只是在山中苟延残喘,找个时间除去便是,谁知他们竟羽翼渐丰,已有实力摸进府里寻仇了!”
“是我的疏忽。”殷止低下头去,爷爷的面庞浮现在他眼前,内疚从心中腾起烧灼着殷止的喉咙,将他的声音烧得沙哑,“刚刚接手府中安防,就被钻了空子……”爷爷将自己从小宠到大,结果竟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若让他知道是谁对爷爷下了毒手,定要千刀万剐!
提起这个,殷继就怒火中烧。若是守卫府宅的权力还在自己手里,怎会出这样的差错!虽说老爷子偏心可恨,可昨晚若狄氏兄妹真的得手,只怕自己也是泉下鬼了。
殷继心中气愤,然而眼前这个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暗自伤神的少年,勾起了幼时他们一起玩闹的记忆,一时竟狠不下心来怪他。
“罢了。也不是全是你的过失。”殷继叹口气,“我没有及时教你,也是我的失职。”
一向苛刻的二哥竟并不追究,殷止颇为意外。他抬头上下打量这个被自己称作二哥的男人,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似的。
“如今不是该怪谁的时候,”殷继避开殷止的目光,匆匆又道,“昨晚我们也损失了不少人手,璇儿受了惊吓,高烧一夜。冕儿也好不到哪里去,昨晚搬到婶娘房里睡了。”
殷止心如乱麻。好好一个殷府,怎么只剩下他们几个涉世未深的后辈了。
“此时你我兄弟若不齐心,只怕狄氏兄妹还未再攻来,殷府已经散了。”殷继说话间便坐在了殷止榻前。久违的近距离接触让殷止恍惚以为,对方还是那个带自己骑马耍剑的二哥。但紧接着,殷继又道:“既然你重伤卧床,府宅守卫还是我来负责。季放留在你身边保你安全,我叫葛蒙和薛蛮去做事。”
一句话,将兄弟二人之间刚刚重生的情义迅速腐蚀殆尽。爷爷刚走,二哥便要架空自己了吗,殷府上下谁不知那葛蒙薛蛮皆是他的心腹。可自己确实动弹不得,不答应又能怎样?眼下他殷继不取自己性命,已经算还念着点兄弟情义了吧。
殷止清醒过来,看着眼前这个偏执的男人,无奈笑笑,点头应允。
现在的殷继对殷止来说,已经完全陌生了。殷继总是像窒息的人渴望空气那样,渴望将能得的权力全都抓在自己手中。而从前他不是这样的。殷修平还未远走时,他们兄弟形影不离;殷修平走后,殷绍掌权,殷继做的一些事,殷止已经看不懂了,只觉得二哥心事越来越重,与大哥的冲突也越来越多。直到殷绍被杀,爷爷一病不起,殷继忽然就走火入魔一般,仗着自己是最年长的后辈,大肆将殷府的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里。
包括殷止。
殷止有时会想念大哥。至少殷绍在的时候,殷继没这么疯狂。然而时至今日,杀害大哥的凶手都一直没有抓到。更让人寒心的是,一年年过去,自己竟也成了二哥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边殷继见殷止痛快答应,心情大好。越是危机时刻,越能体现自己无所不能,竖了威信立了功,还怕不得人心么,到时候为自己正了名,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另外,虽然这次殷府伤了些元气,倒也是打压殷止的大好时机。
虽说有些心疼他,但此事源头到底是他的安防守卫出了问题。
殷继留了几句客套话,起身要走,一精壮少年忽然闯入房中。
“薛蛮,怎么如此无礼!”殷继斥道。
薛蛮跪倒在地,行礼道:“恕、恕小的鲁莽,葛大哥派我来问、问问三少爷,昨晚少爷是不是去过老、老太爷房里?”
“怎么说?”殷止悬起一颗心,不免狐疑,莫不是二哥的圈套?
“葛大哥查、查看老太爷房中时,发、发现了三少爷的东西。”薛蛮从怀中掏出一物,竟是殷止送给狄遥的玉佩,玉佩下的流苏中坠着的那两粒红豆,红得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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