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良人（2/2）

眼见陆骧节节败退，我不及多想，飞身上前直刺殷继要害，却被他闪身躲过。

陆骧见有人前来援助，信心大增，眉头一皱，剑锋凌厉，直要取殷继性命。那殷继也非等闲之辈，我与陆骧几招过去竟未伤他分毫。陆骧发狠，却扑了个空，殷继得空转而刺向我，我躲闪不及，左肩被他狠狠捅了一剑。

我吃痛后退，陆骧见状扑过去，电光火石之中一个漂亮的反杀，他便将剑架在了殷继的脖子上。我正要上前取殷继性命之时，忽然有人将剑架上了我的脖子，寒刃触碰皮肤，让我一个冷颤。

“放下。”那人声音若山泉结冰。

我心下一惊。

陆骧回头见我被人挟持，一个失神，反被殷继制衡，拿剑指向胸口。

殷继面上得意：“三弟，多谢搭救。”

“我救的可不是你，”殷止将我双手反压在身后，冷冷道：“我救的是殷府。”

“说什么大话。”殷继笑道。

“你还不知道吧。你离席后，爷爷被歹人残杀，你若死了，我一个人撑不起殷家。”殷止语气中带着些不愿承认的服气。

殷继闻言震惊，霎时面目狰狞起来，怪叫一声便向陆骧刺去，陆骧闪身一躲，也剑剑直指要害，二人打得难分上下。

我挣脱殷止的束缚正要逃开，他紧追三两步，狠狠刺向我。我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我换了衣服戴着面纱，月光又晦暗，他大概是认不出我的。

但我还是因他眼中冷冽的杀气而心中绞痛。

一个失神，他剑锋划伤我右臂。

他招招致命，我却不忍伤他。加之左肩右臂吃痛，强忍着抵挡了几个回合，终于招架不住，后背被他从右肩划伤至左腰，一阵刺痛。我踉跄退至街角，靠着墙壁大口喘气。他追上来将我出路封死，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毫无逃脱可能。

罢了。殷止，今夜若是死在你剑下，我绝无怨言。

伤口血流不止，衣服黏在身上。他用身体将我堵在墙角，我后背磨在粗糙墙壁上，火辣辣地疼。他目光冷厉，将剑刃横着摁在我脖子上，力道大得划破皮肤，鲜血顺着脖子流进衣领中。

“说，什么来头。”字字如冰凌。

他剑刃锋利，我不敢妄动也不出声，别过头咬牙闭眼等死。

一秒。

两秒。

十秒。

他竟毫无动静。

我按捺不住睁开双眼，却见他眉头紧皱，盯着我左眼眼角出神。

是那颗泪痣？

我蒙住面庞，不想却被泪痣出卖。

“……窈窈？”他的声音颤抖，大力扯下我面纱。

看见我的脸的瞬间，他眼中湖水的冰层裂开，翻起汹涌波涛，手中剑咣当掉在地上，面庞因震惊而变形，在月光下显出陌生的样子，仿佛另一个人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想要下定决心与他势不两立，但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我的心疼：“殷止，”我竟没出息地哽咽起来：“我的来头，是八年前被你们屠府的，狄家的，七小姐。”

他僵在原地。

“狄遥。”

他眸子颤抖。

“还有，我的‘遥’，不是‘窈窕淑女’的‘窈’，”我趁他四肢僵硬，将他推开，冷笑道：“是‘遥遥无期’的‘遥’。”

言语间殷府府兵从街道另一边追来，我见状又想故伎重施，在府兵眼皮底下划破他的衣服，作出与他缠斗的假象，好让他与我脱净干系。我再次大力推开他，却不料他岿然不动，我一剑结结实实地从他锁骨自胸膛划过，锁骨白骨森森，胸膛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我登时愣在原地，他低头看看自己被染红的衣衫，又抬眼看我，眉眼凄凄。

“你为什么不躲？！”我慌了，双手胡乱捂住他的伤口，鲜血又从指缝中肆无忌惮地流出来。我眼睁睁看着他缓缓俯下身去，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撕扯，痛得泪流满面。

“七妹！”哥哥的声音窜入双耳。

陆骧上前将殷止狠狠踹倒在一边，远处殷继正要挣扎着站起来。

“快走！”

我被他们一边一个架着逃回归一阁。

殷止，原来我真的会伤你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