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端午（1/2）

端午佳节，街市上尽是卖花卖酒的商客，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就连地处巷内的归一阁，今日也热闹了许多。后厨备了各色馅料的粽子，入座之客人手一个。

小二端了一盘到别院。

“尝尝。”哥哥将盘子推到我面前，指指绑了红线的粽子：“特地吩咐了顾掌柜，做蜜枣的给你。”他拿起盘子另一边绑了白线的粽子，道：“从小吃惯了家里蜜枣粽，如今也尝尝南方的肉粽。”说着，他便剥开了粽叶，飘出一股香气。

我也拿起白线粽子。

“从前家里过端午，都是按北方的习俗来，只有娘爱吃肉粽的。”我细细剥开粽叶，自言自语：“我从来不肯吃。如今领教了肉粽味美，却再也没有娘了。”

不知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来心里始终装着哥哥布给我的任务，离端午每近一天，我就低落一分。大概是归一阁离狄府旧址太近了些？

哥哥见我消沉，提议上街走走，看看那茶馆酒肆的热闹。我摆手拒绝。街上往来人，免不了都是阖家团圆的，看进眼里去，岂不平添伤感。

热闹都是别人的。

一整个下午，我默默吃尽了盘中所有粽子，喝尽了瓶中所有雄黄酒。哥哥一边在院中熏艾叶，一边劝我少喝点。

“不碍事，”我已然微醺，笑道：“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精神百倍地手刃殷府不是吗。”

喝醉了，才能心似寒铁，杀人如麻。

天幕一黑，陆骧便带我偷偷绕到狄府外围。他一边带我蹑手蹑脚地绕开端着盘子的婢女和巡逻的府兵，一边小声说：“遥姑娘，咱们现在要往东院去，但一会儿与少主在角门汇合时，要路过西院。西院住的是殷继与殷冕殷璇，小孩子不足为惧，但就怕殷继提早回了院中。你路过时，千万小心。”

“好。”

两个端着粽子和酒壶的婢女说笑走过，陆骧忙将我拽入暗处。

“为了不叨扰病重的老太爷，殷家阖府都在后院丰水园中设宴开席，老太爷饭毕后便会提早回东院。东院只有一队府兵把守。我对付府兵，你对付丫鬟小厮。进了房间，就全看你的了。”

“你小看我？”我不忿道。

“听我的。”他浓眉紧蹙，沉沉抛出三个字，我再不敢多言。

端午佳节，府兵刚领了赏回来，都放松了警惕。陆骧瞅准时机，不动声色地将那五个人全都一剑封喉。剩下最后一个苟延残喘的，惊惶地瞪大了眼，挣扎道：“陆……陆骧……你……”陆骧拿剑锋拍拍他的脸，狠厉道：“去告诉阎王老儿，是你陆爷爷送你下去陪他的！”语毕一剑刺入心脏。

我正惊异于陆骧剑法竟精进到如此地步，他向我摆摆手叫我过去，将院中情势指给我看。

“房前两个看门小厮，一人一个。要快。进去后外间会有两个丫鬟，里间还有一个贴身守夜的。解决之后迅速刺死榻上之人。给我信号后就快走。”他见我鼻尖冒出了细密汗珠，安抚道：“有我，别怕。”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