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前夜(1/2)
每日练剑,日子倒也过得快。期间有心路过了狄家老宅,仍旧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因为曾经遍地死尸,人们认为此地怨气太重,避之不及,更没有人愿意修整入住,连衙门处理了尸体后也再不愿多管。
我本以为我会站在门口瞧瞧便罢,毕竟八年间,也随着哥哥偷偷来过一两次。但倒落的门匾上残缺的“狄”字,仍紧紧地黏着我的心绪。
我悄悄走进去,虽早知必是断壁残桓,遍地焦土,但满地灰烬仍让我喘不过气来。从前堂到后院,我走走停停,虽心绪难平,还是不忍离开。行至亭旁,我坐在母亲当年坐着的位置上,看向我和哥哥坐过的石桌。
原来当年母亲眼中,是这样的情景。我不忍多看,匆匆走下台阶。徘徊之下,我在院中的石桌旁,发现了那个已经布满灰尘的小银镯子,上面还凝固着些黑色的血迹,那早已不平滑的表面,是岁月腐蚀的暗淡,又如刀剑惊心的划痕。
“噫……遥遥有很多了呢。”
彼时年幼的我靠在哥哥怀里,撇着嘴嫌弃它平平无奇。
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抹净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面的泪水,将小银镯擦拭干净,小心地收起来。又向着垂花门的方向行大礼叩拜。那门近在咫尺,他们当年竟没能跑出来。
爹,娘,待我与哥哥大仇得报,狄氏名声得正,便修祠堂,安灵位,重整狄府!
转眼便是五月初四,乔二爷已将人手都带至宣唐城中隐匿安置。他意气风发地走进归一阁,仿佛要报的是他自己的家仇。
“这一年来,少主每月都会给他三十两银子犒劳兄弟们。”我和陆骧靠在廊柱上嗑着瓜子,他附在我耳边悄悄说:“这事若成了,少主还会给他一大笔银子。”
难怪他如此得意,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不屑笑笑,他拉拉我的袖子,示意我别太明显。
“少主!”乔二爷进了别院,抱拳行礼,声如洪钟。他一身粗布麻衣,身形健硕,满面胡茬,看起来比哥哥大很多,却为了几百两银子屈膝下跪,俯首帖耳。
我和陆骧也出来站到哥哥身后,他同样向我行礼,又对陆骧道:“小兄弟,好久不见。”
陆骧还礼,乔二爷视若无睹,向哥哥道:“少主,兄弟们之前在山中遇到殷家派来的人,但还未出手,他们便与另一拨人打了起来,是怎么回事?”
哥哥轻蔑笑道:“不过是他们自己人罢了。”
“自己人内斗,跑到我们山里来做什么。害我们虚惊一场。”
哥哥道:“若不借着寻找我兄妹二人下落的理由,殷继又如何将殷止名正言顺地骗进山里去?”
哥哥的话兜头浇了我一盆凉水。原来是这样吗,我救了他,他却原是来取我性命的;他来寻我求个活路,我又应该要了他的命。可笑可笑,我却偏偏将他牢牢地嵌在了心里。
“哈,原来如此。”乔二爷笑道,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正色道:“不过他们后来跑了一个年轻后生,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不知……嗨,看遥姑娘好端端地在这里,想必那厮也并未找到小院。”
哥哥闻言回头问我:“看到过可疑的人吗?”
我心下一紧,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可最近殷府并没有传出殷止失踪的消息,”陆骧道,“看来他是自行找回去了。”
哥哥冷哼一声:“跑进了崎流谷,他还能活着回来,想来也并非等闲之辈。”
我不敢看他们,生怕被看出心中忐忑。长兄如父,我却在这青天白日下对他撒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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