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伤（2/2）

他躺在柴草堆上，像是睡着了。

千万不要死啊，不然还要费力选个风水好的地方埋你。

我接过吕郎中的方子，他又问：“这是什么人？”

“啊……不知道。”

“不知道？”

“在外面发现的，看他没死就拖回来了。”

吕郎中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抬脚便出门。

片刻后他又折了回来，问：“这诊病的钱……”

“记我哥账上。”

吕郎中走后，我坐下来仔细端详他。和哥哥比起来，他眉毛更浓些，眼睛更长些，身量虽也高大，但不如哥哥健硕。看去却也像个习武之人。

不知不觉耳根热了起来。是脸红了？我更发窘，再不敢看他，赶忙逃去煎药。

还好他昏睡着未曾看见。

日照渐渐当空，我却只能不断扇着炉火。今天不能进山采药了，余量应该还够。我端了汤药跪坐在他身边，灌了几次才灌下一小口。

他身上的血早已凝固，我找了两床旧棉絮给他作铺盖，却在挪动他的时候又扯到了伤口，只能再敷药包扎。我翻动他的衣服，却碰到了什么冷硬的东西。

好奇寻出来，竟是一块圆形玉佩，当中雕着些繁复的花纹。系在玉佩下的赭色流苏中，还坠着两粒饱满的红豆。

先替他收着吧，我灵机一动，等他好了，便拿这个向他要医费。非亲非故的，可不能白救他的命。

又清理了外面的血迹又喂了些药，我精疲力竭，竟靠在他旁边的柴草上睡着了。

日暮西山时，我被一声低嚎惊醒。睁眼见他深锁眉头半撑着身子，左手捂着的腰腹正从指缝中汩汩冒血。

“怎么回事？”

他面无表情低声道：“动了一下就……扯开了。”

“要做什么叫我就是了，你若又伤到，我岂不是白费心思。”

我上前要替他包扎，他条件反射般猛地一躲。

我双手尴尬停在半空，略微僵持，他只好放松身体，低声致谢。

又喂了些粥，他面色终于温润了些。

“你是谁？”我开门见山地问他。

他漠然看我一眼，不说话。

“怎么伤成这样？”

他沉默半晌，将衣襟收了收，一字一句道：“承蒙姑娘好意，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姑娘务必将我的行踪保密。伤好我就走，绝不拖累姑娘。”

罢了，不是有难言之隐，就是在故作神秘。我应了一声起身要走，又灵光一闪，回头问他：“你是在躲仇家咯？”

他略一怔，低声答：“算是吧。”

果然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