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夜色(下)(1/2)
我默默跪到母妃面前,听得她清冷的声线在头顶淡然落下:“今日去了何处?”
我低低道:“去了景夜那里。”
“嗯。”
她似是毫不意外,轻巧的话语出口却仿佛在我心中劈下一道炸雷,“日后少和他来往。”
我很是震惊,猛地抬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她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强势而生硬,带着不容忤逆的意味。
我突然就来了劲,多年蓄积的抑郁在此刻尽数爆发,将对她的畏惧全然抛在脑后,颤着声儿开口:“凭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对你言听计从,你可曾顾及过我的感受?你要我按照你的心意成长,你让我走上你安排好的道路,可是我根本不愿意!我的人生当由自己主宰,若悲惨死去是我的天命,那我也认了。我顺遂本心,平安喜乐过完短暂的一生,在死前至少可以微笑着回忆生命中那些美好的事物。而你,逼迫我将全部精力耗在课业之上,禁锢我的人身自由,将我生命中所有值得留恋的事物一一扼杀。你要我做个贤良君主,要我太平这天下,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每日拼命修习文韬武略、治国安邦之道,你仍不满意。无论我多么努力,都换不来你一个笑脸甚至一丝温和的语气,你知道我有多痛恨你这副模样么?!曾经与我亲近的人都被你暗中调走,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孤独地前行,举步维艰,现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攀谈的人,你却又容不下,你到底想要我怎样?!我名中的‘寂’字何解?难道让我孑然一身、孤寂终生便是你的目的么?!”
她终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冷淡开口:“来人,将世子带下去,面壁思过。”
我怒气冲冲地推开来人,“我自己走!”
面壁的时候我想,她肯定是没有丝毫在意我的,当时是我过于失态了,既然我在她心目中没有一丁点儿分量,对她说这些又有何用?徒增笑话罢了。
被怒火噬尽理智的我,自然未能注意到她攥着茶盏的发白的手指,和我离去后那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对于景夜这件事,我是打定主意要同母妃作对的。
为此,翌日一大早我便顶着两只熊猫眼去围观拂尘台对景夜的试炼了。
围观群众向我行礼时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忍俊不禁的形容。我也懒得搭理他们,径直绕过人群,走到茈儿旁边。
她见我这副惨状,关切道:“王兄你怎么啦?莫不是为着要一睹公子风采而兴奋得彻夜难眠罢?”
“兴奋你个大头鬼!”
我白了她一眼,“昨日说好的围观呢!你怎么没去?”
“我去了呀。”
她撅着嘴可怜兮兮道:“去了之后被公子的侍卫挡回来了呀,说公子舟车劳顿身子不适,谢绝见客,我连根头发丝儿都没见着。”
我突然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转念一想,他没让侍卫赶我大概是他觉着我身为男子不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罢……
“王兄快看!”她拍着手笑道,“那便是景公子!”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景夜端坐在书案前,仍是一袭白衣,素净出尘,身姿挺拔如修竹,从容淡泊似止水,正是翩翩公子的好模样。
“青墨兄,你看这试炼难度是否较往年拔高了许多?”同窗中有人低声向沈青墨询问,“也不知这景公子才学如何能否通过呢。”
沈青墨白净的面容依然波澜不惊,只缓缓道出一个字:“悬。”
闻言,所有人都替景夜捏了把汗。
沈青墨是何人?乃是我拂尘台的魁首,先生们的得意门生,大臻未来栋梁中最大的那一根。他若是觉着悬,那便是悬到了悬崖边。
我也揪着小心脏向考官席望去,一望不得了,考官数量简直比往年多出了一倍。
黑的、白的、灰的、秃的脑袋叫人眼花缭乱,一个个儿皆是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心理素质不大好的我不由得有些发怵。
再看试题内容,上至九天揽月,下至四海捉鳖,天文地理、礼乐射御、阴阳八卦、琴棋书画,不仅在范围上拓广,而且在境界上提升。
纵使我拂尘台人才济济,神童亦济济,也不敢断言若将这试题放在自个儿身上能否再次跨过拂尘台那道金灿灿的门槛儿。
这时,只听礼官高声道:“君上、雾妃娘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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