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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时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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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拿个衣架。”她绕了个圈,又朝着阳台走去。

冰箱门打开,蒲青文正打算拿罐汽水出来,正要关门,又警觉地发现阳台上的人又在探头探脑地监视他。冰箱门就要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猛地发现了异常,再迅速拉开,便看到冰箱门后放鸡蛋的那一排架子上,有一个鸡蛋与众不同。它裂了一条缝,露出了雪白的蛋清。

这个是熟的。

贝锡兰耷拉着脑袋坐在餐桌旁,那个蛋就放在她眼前,无辜地、委屈地打着转儿。

“我从小就不爱吃鸡蛋,小时候没得吃,长大了就一直没养成习惯。”

“白煮的不吃,那荷包蛋呢?卤的?要不炒鸡蛋?”

“你别逼我……”

“……”

蒲青文真是没见过挑食挑成这样的,都已经这么瘦了,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还偏偏这个不吃那个不吃。他沮丧地把那个鸡蛋扔进了垃圾桶,表情冷了下来:“算了,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没资格管你。”

眼看着他负气离开,贝锡兰站了起来:“我想去买婚纱,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贝锡兰并不挑剔,选了一件最简洁的款式。试穿上身的时候,服务员回头冲着蒲青文直笑:“先生,您看看太太美不美?”

镜子里,贝锡兰看着他坏笑,他也并不想解释。

提着婚纱走出店外,贝锡兰又站住了,大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她冷不丁问了一句:“买寿衣的话,该去哪里买?”

蒲青文一动不动。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我给我妈准备的呀。”

说是癌症,做过一次手术,却还是止不住癌细胞的扩散,后来干脆就放弃治疗了。蒲青文一路上都想说几句安慰的话,无奈她一直言笑晏晏,并没给他机会。

“她不想被折磨成丑八怪死掉吧,活得不够精彩,死的时候精彩一点,我能理解的。”说着,她举起一件寿衣,在自己身前比画,“这件漂亮吗?或者,那件金色的?”

店员两眼瞪得老大,估计没见过这么挑选寿衣的,蒲青文也觉得不怎么吉利,随便指了一件,笑她:“你挑自己的婚纱都没这么认真。”

不过再对比之后选骨灰盒、选墓地,这也不过尔尔罢了。

>>>做成标本,是不是就一辈子都不会灰飞烟灭?

贝锡兰回家那天,蒲青文开了一整天的会,手机一直处于静音模式。开完会才看到她发的短信,说是回去取几件衣服,专门挑了继父不会在家的时间,让他放心。然而他总感觉坐立不安,放心不下,直接换好衣服驱车赶去。

铁门是掩着的,没有锁,家里应该有人。他尝试着敲了敲,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破门而入时,他就看到那个衣衫邋遢的中年男人正从一把凳子上下来。而他原本攀爬着的,是浴室的门,门里贝锡兰像疯了一样大叫着。蒲青文根本来不及细想,人已经冲上前去,狠狠地给了那个男人一拳。到底是年轻气盛些,男人很快没有了力气抵抗,呜咽着讨饶。蒲青文紧紧攥着拳头,最后重重地捶向了地面。

他不敢敲门,只是靠在门外,轻声和里面的人说着话:“他已经走了,你出来吧。别怕,有我在这里,没有人敢伤害你。”

过了很久很久,门才从里面打开,贝锡兰裹着浴巾,浑身的水珠还没擦干,眼神怯怯地看向他,旋即就红了眼眶。只一刹那,蒲青文已经看到了浴室里的构造,窗户上用厚厚的纸板遮住了,就连门后也多钉了好几颗钉子,紧紧地扣着。而这些痕迹,看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锡兰……”他哑了嗓子。

贝锡兰站在那里,露出来的脖颈和肩胛瘦得可怕。她明明那么脆弱,却要经历这样的风雨,他要保护她,好好地保护她,像那晚的紫薇花,要永远明艳动人,千万不要凋零陨落。

回到公寓,她又泡了好久好久的澡,出来时,浑身的皮肤都是粉红的。蒲青文做好了晚饭,坐在餐桌旁等她。她没什么胃口,又不太喜欢炒鸡蛋,几乎是一粒一粒地吃着。蒲青文也没再强求,小心翼翼地提议:“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你妈妈?”

她抬起头,然后摇了摇头:“她不愿见客。”

他默了默,又问:“她也不想见你和什么样的人结婚吗?”

贝锡兰愣住了,筷子还抵在嘴边。他温柔地笑着,把她的碗拿过来,夹了些肉到里面,然后推过去:“锡兰,我想照顾你。”

接过碗的贝锡兰仿若未闻,反倒是低下头大口大口地扒饭,嘴巴塞得鼓鼓的,却还是难以下咽。接着,她听到他的声音说:“我们结婚吧,假戏真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她突然扔下筷子,捂住了嘴,脚步趔趄地冲向卫生间,把嘴里的饭菜全都吐了出来。吃得太急了,太急了,何必那么急。她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面色潮红的自己。

走出来时,桌子已经全都收好了,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杯热牛奶,她有些泪意。蒲青文没有再来打扰她,仿佛是留给她足够的空间考虑清楚。电视屏幕里闪烁着光,却没开声音,仿佛一场默剧,她抱着靠枕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蒲青文走出书房时,便看到她紧蹙眉头睡着的样子,手紧紧地攥着什么。他看到,她握着的是那枚知了的标本。他弯腰将她抱起,刚刚送到客卧的床上,她就醒了。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叫他的名字:“蒲青文。”

“嗯?”

“把活的知了做成标本,是不是很残忍?”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倒引起了他许多的回忆:“那你上次还捉弄一只活的知了呢?”

她撇了撇嘴,然后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后来放生了。”

接着,她又问:“做成标本,是不是就一辈子都不会灰飞烟灭?”

蒲青文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人都是有生老病死的,锡兰,你别太难过,你为你妈妈已经做了许多。”

掌心下,她的睫毛翕动着。突然,他听到她细小如蚊的声音:“蒲青文,你能亲一下我吗?”

他不敢置信地移开手,她就那样直接而坦诚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点弧度,带着一点淘气的模样:“也是我清单里的愿望呢。”

蒲青文望着她,心仿佛都要融化了。他慢慢俯下身子,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又恋恋不舍地吻了她忽闪的眼睛,再温柔地说道:“晚安。”

贝锡兰拉住他的手臂:“祝你三十岁前能娶个老婆,晚安。”

他笑了,看着她眯起的眼睛,郑重地回答:“我会努力的。”

>>>仿佛神仙眷侣,白云深处。

贝锡兰再次失踪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她刚从家里带出来的一箱衣服。前一天晚上,他还看到它们都挂在衣橱,而眼下,衣橱里只剩下他的衣服,还有那件他们一起去买的婚纱,就摆在他的衬衫旁边。

他开车去了餐厅,又回了她的家,却没人知道她的任何消息。后来开电脑找她的浏览记录时,他看到了她订的一张去临市的火车票。他开车赶到贝锡兰的家,看到那个男人正独自坐在客厅里喝着二锅头,桌上只放着一盘花生米。他拉开凳子坐下:“贝锡兰的老家是临市吗?她住在哪里?”

男人看着他冷笑了一下,并不答话。

蒲青文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纸币拍在桌上:“你只要告诉我地址就可以了。”

男人收了钱,又心满意足地喝了口酒,这才缓缓地张嘴:“那是臭婆娘的老家,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家里还剩个啥呀。你问我地址,是打算去找那个小赔钱货?”

蒲青文的脸色僵住:“她妈妈早就死了?”

男人扔了颗花生米进嘴里:“我帮她养这么多年赔钱货已算仁至义尽喽。”

他几乎是飞车赶往临市,中途下起了雨,升腾起一片雾气。在高速公路上堵了一会儿,他急得猛拍方向盘。自始至终贝锡兰就在骗她,她妈妈其实早就过世了,那她又是为谁买的寿衣?为谁选的墓地?他不敢想,一想到就浑身发冷。可能是车里的空调文档开得太低,他关上,然后又出了一身冷汗。

贝锡兰的老家不在市里,而是在郊区的乡下。蒲青文开了一截泥泞的土路,才终于到了字条上的地址。他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但还是在看到屋外那个纤瘦的身影时,湿了眼眶。

贝锡兰穿着一件棉布连衣裙,套着姜黄色的开衫。乡下雾气大,早晚又冷,何况就快入秋了。雨水过后,门外的地上长出了许多地衣。她怀里抱着个竹筐蹲在地上拣着,接着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皮鞋。她缓缓抬起头,愣了片刻,旋即仿佛预料之中地笑了:“你来啦?”

她没站起来,蒲青文也就蹲了下去。她自顾自地拣着,说:“知道这是什么吗?叫地衣,你吃过吗?跟野菜差不多。”

他不说话,直直地盯着她,她的气色似乎还不错,但还是瘦,连眼睛都凹进去了。半晌,他问:“你的生命清单上还有什么愿望?”

她想了想,缓缓说道:“我从前总想着快点长大,然后有自己的家,二十六岁结婚,二十八岁生第一个小孩,三十岁生第二个小孩,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蒲青文迅速站起来背过身去,他双手握拳,紧紧地抵住口鼻。

贝锡兰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都是地里现摘的新鲜蔬菜。可她吃得很少,仿佛进食对她来说是一件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蒲青文看到了那盘她为他炒的番茄鸡蛋,尝试着问:“吃点鸡蛋?你得多吃点有营养的。”

“好。”她没有拒绝,反倒冲着他灿烂地笑了一下,然后夹了好几块鸡蛋放进碗里,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腮帮子鼓得老高,吞咽的动作显得有些艰难。蒲青文喉结一滚,也低下头去,举起碗遮住了脸。

他在这里陪贝锡兰住了一周,白天就去山间散步,采摘新鲜的花束,中午就在田地里摘蔬菜做饭,偶尔去集市上买些鱼虾,她也肯多吃几口。晚上,两人就并排坐在靠椅上,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时不时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仿佛神仙眷侣,白云深处。

直到一天早上,贝锡兰许久都没从房间里出来,蒲青文觉得恐惧,径自推门而入。贝锡兰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她刚刚梳过头发,台面上放着她细心捋好的一缕掉发。他看她没事,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唤她,却看到她的脸上满是泪水。而她的目光正看向窗台,那里放着一束他们一周前采摘的不知名的野花,而此时,花已枯萎。

>>>夏天,终究是过去了。

蒲青文常常会响起贝锡兰挑衅般地说过的话,医生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还是有救不了的人?他现在就处于那种无措之中,他是医生,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病床上的贝锡兰已经瘦得仿佛一张纸,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满是针眼。她已经不太有力气说很多话了,只是偶尔精神好的时候,就和蒲青文细细交代自己的后事。

“我存了一笔钱,如果用不完的话,你帮我捐给福利院。”

“好。”

“对了,我的骨灰盒是不是也丢在你家里了?你别忘了,那是我挑的,我死后得住好一点的地方。”

“嗯,记住了。”

她缓了缓,又轻轻笑了:“婚纱也没来得及穿上,你说有没有人穿婚纱死的?”

“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谁都没有你美。”

她白他一眼:“别人会骂我妖怪的。我选的寿衣也很好看啊。”

“是我选的。”他当时怕不吉利,随便指的一件。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医疗仪器发出轻微的声响。过了很久,蒲青文以为她闭着眼睛睡着了,却又听到她开口:“蒲青文。”

“嗯?”

“对不起……”

他知道她是为何而道歉,紧紧握住她的手。

“如果下辈子,”她睁开眼,眼底是湿的,“如果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的话,我一定会努力嫁给你,健健康康的,一辈子。”

蒲青文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凉凉的,没什么温度,他应声,与她拉钩:“也不许挑食了。”

“好。”

护士进来给她换输液瓶,蒲青文趁机去了一趟洗手间,狠狠地擦了把脸。他重新出来时,贝锡兰正睁着眼睛等他。他走过去替她盖好被子:“你睡一会儿吧。”

“嗯,你也睡一会儿吧。”

他也几天几夜没怎么合眼了,便把床边的沙发拖了过来,与她紧紧挨着。两人侧躺着相望,贝锡兰笑笑,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护士推门进来,轻轻摇了摇沙发上的蒲青文。他睁开眼,阳光正好照进屋子里,白色的纱帘被空调的风吹得微微起伏着。窗外大树上的蝉仿佛突然都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树叶上跳跃着的光斑,像是一场电光幻影的梦境。

他伸手探向床边,在被子里摸到她的手,很凉,一点温度都没有了。他轻轻握住,那纤细见骨的手指却在他的掌心里无力地垂下去。他的心随着狠狠一坠,猛地重新握紧,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

锡兰,锡兰。

回应他的只有空调的风声,连蝉鸣都消失了,窗外一片死寂。

夏天,终究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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