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吴冯矛盾激化（1/1）

1923年夏，在南苑练兵时，冯玉祥先生曾经举办过一次大规模的退伍仪式。父亲说他对这件事情记忆特别深。严酷的训练使很多青年小伙子都吃不消，更何况一些30岁以上的老兵。因此，11师做出规定，凡是年龄在30岁以上者，一律退伍还乡，当时计算年龄是按照虚岁计算。全师共有近500多人退伍。冯玉祥先生给退伍的老兵非常优厚的待遇。每个老兵原在部队欠发和存放的军饷一律还清，每人再平均发30元退休金，曾经参加过战役的每次加发2元，受过伤的每次再加发5元，统共算起来，每位退伍老兵最少的也有一两百元。此外，每人还发放一身新衣服，新鞋袜。连里面还举行了隆重的欢送大会，会上褒扬老兵们功绩，勉励回家以后用带回去的军饷买点土地或做个小生意，好好地过日子。会后请老兵吃一顿肉，然后礼送回家。老兵们恋恋不舍朝夕共处的袍泽兄弟和熟悉的军营，痛哭流涕。含泪而别。这种做法是冯玉祥先生的发明，原意是对新兵进行团体主义的教育，但是，实际起到了更大的效果。很多的老兵回乡之后买田置地，为冯先生的军队起到宣传的作用。父亲连里面的几个河南老乡退伍回乡以后，家乡人都传开了，说：“冯玉祥的军队不得了，当了几年兵以后，都变成了文化人啦，都有钱啦，土匪也变成大姑娘了。”所以，以后冯玉祥先生的军队一招兵，河南的青年农民都是一呼百应。

在南苑练兵时期，冯玉祥先生为了纪念阵亡的将领和士兵，专门修了一个昭忠祠，用来纪念战死疆场的忠勇烈士。对于在战场上杀敌受伤的士兵也给于荣誉和抚恤。11师每年都要以团为单位举行一次特殊的宴会，宴会在露天搭一个很大的台子，台子分五层，按照团里的光荣记录，受伤三次以上的坐在最高层，摆五个菜；受伤两次的坐第四层，摆四个菜；受伤一次的坐第三层，摆三个菜；仅受轻伤的坐第二层，摆两个菜；没有受过伤的坐第五层摆一个菜。会餐以后，按照不同级别赠送礼品。父亲打了十年的仗，没有受过一次伤，每次的荣军会餐，总是坐在最下面。一些老上司、好同僚和父亲开玩笑说“秦大肚子，你这一盘菜可是吃不饱啊！”父亲总是笑笑说；“我是把菜存到阎王爷那里了，到时候一起吃，省得到阎王爷那里当个饿死鬼！”

正在冯玉祥先生专心致志训练军队的时候，跟随冯玉祥先生20年的结发妻子刘德贞因病逝世了。冯玉祥伤心恸哭，全军为她举哀。三年前，在常德驻军时，父亲曾经接受冯玉祥旅长的命令，到天津找刘德贞夫人完成一件秘密使命，在天津受到了刘德贞夫人亲切接待，对刘德贞夫人平易近人的朴实风格格外崇敬。现在，刘德贞夫人病故，全连官兵悲痛万分，为之举丧，分班到礼拜堂致祭，表示哀悼和思念。刘德贞遗体在京按照基督教礼仪入殓，灵柩运回保定冯家墓地安葬。刘德贞夫人一生勤劳朴素，操持家务，直到冯玉祥先生就任陆军检阅使的高官位置，她还是布衣百姓打扮，丝毫没有官太太的架子。她在军中很受爱戴，经常慰问部队，关心官佐家属，官兵都以贤姐称呼她。她倡办了培德女中，使军中的女眷接受了新式的教育。

刘夫人留下了两个儿子洪国、洪志，三个女儿弗能、弗伐、弗矜。

1924年春，冯玉祥先生再婚，娶了基督教会女干事李德全为夫人。冯玉祥先生说“李德全女士是上帝派来监督我的礼物！”也从此笃信基督教，除了“布衣将军”的美名外，国人开始称冯玉祥先生为“基督将军”

1923年4月，吴佩孚在洛阳过50大寿，各地的军政要人和文化名人、各国驻华使馆的武官云集洛阳祝贺。康有为也到洛阳，为吴佩孚写了著名的寿联：“牧野鹰扬，百岁功勋才一半；洛阳虎视，八方风雨会中州。”冯玉祥先生也亲自到洛阳祝寿，带去了一坛子清水做礼物。后来人们说这是冯玉祥先生在羞辱吴佩孚，因此使冯吴关系恶化。实际上，当时冯玉祥先生绝对没有羞辱吴佩孚的意思，而且吴佩孚收到此礼物后很是感激冯玉祥先生。吴佩孚在1922年直奉战争后，十几万大军雄踞洛阳，操控北京，全国18个省督军都在洛阳设立联络处，美国时代杂志称之为“中国最强人”，吴佩孚的势力如日中天，无人能比。这时，冯玉祥先生的老上司国务总理张绍曾实际上没有太多的权利，而且一直是和事为主。冯玉祥先生在北京正处于艰难挣扎的境地，绝不会去故意得罪吴佩孚。当时去给吴佩孚送水的人还对吴佩孚说：“这时玉泉山的水，玉泉山为天下第一泉，天下第一泉的水送给天下第一人啊！”另外，吴佩孚和冯玉祥先生都和张绍曾是儿女亲家。吴佩孚的过继儿子吴通时娶了张绍曾的长女张义先为妻；冯玉祥先生的大女儿冯弗能嫁给了张绍曾的次子张述先。

吴佩孚一生有四个戒条：不敛财、不纳妾、不留洋、不进租界，其品格高雅，行为清廉，格外注重中国儒家传统道德。50大寿时很多督军知道吴佩孚的喜好，送的礼物都是盛赞吴佩孚品格高洁的牌匾等物品。冯玉祥先生也深知吴佩孚的喜好，特立独行，送一坛子清水祝寿。其中有两层寓意：一是说吴佩孚大帅品格清廉如水；二是说我与你的交往是君子之交“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两人之间并无戚戚之处。吴佩孚收到这一坛清水之后还高兴的对左右的人说：“究竟焕章是有心人，他的意思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么！”

冯玉祥先生和吴佩孚的最终矛盾主要还是政治利益上的冲突。二者都拥有国内享有声誉的强大的军事集团，吴佩孚是恪守传统忠君报国治天下的理念，冯玉祥先生却是逐渐接受了孙中山先生的革命主张，两雄都想按照自己的理想去治理天下，两种不同观念矛盾的激化，酝酿很久的战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