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民国31年，7月9日（1/2）

沉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反而会带来许多新的问题。但是，我遇见了一个人，使得这几天堆积在我心里的问题迎刃而解。

“符心，”像往常一样，老板娘和小段师傅还有段乐毅吃过早饭就去了在中央街的饭店，我留下来收拾碗筷，但是林启明却叫住了我，“伤员差不多就这些。所以，今天你可以不用留下来帮忙了。”

“不用帮忙了？”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心想：“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还没有跟我讲……”

我当然不会问那个问题，我只是一边洗碗，一边对林启明说：“那……还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呢……反正我也无事可做。”

“你可以到王姐的饭店里面去帮忙。”林启明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去。王大哥也紧随其后。

“要出去啊……你们……”我无力地问，他们走得很急，没有回答我。

我把手上的碗一放，说：“什么嘛，走这么急，都不肯回答我一声。”随后我又拿起了碗继续洗，一边洗一边说，“你们忙你们的吧，不告诉我吧，等你们需要我的时候……你们找都找不到我……”

家里面空无一人，我一个人待着，实在没有意思，于是我收拾了收拾，决定出门。

这些天我一直在家里照顾伤员，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街道和商铺维持着繁华的表象，但是游走其中的流浪者一脸饿象暴露出了这座城市表面一切正常之后的极大不平衡。

呈宁有一个码头，一般是商人的聚集地。他们从这里把货送出去，得到大笔的钱财；他们又在这里拿出大笔的钱财，得到大批大批的货物。

不过，据我所观察，这个码头现在也负责把许许多多的难民运到这里来。看到这里，我忍不住要想：“怪不得街上那么多穷人，原来是从这里来的。火车站一定也做着同样的事。可是，为什么呢？这些肯定是日本人做的，但是，呈宁的土地并不大，他们这样让人只进不出，意义到底在哪里？”

我一边想，一边要转身离开码头。转身之际，我看见新到的一艘船上站着许多的外国人，他们表情一致，似乎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外国商人？”我看见他们提着大口大口的箱子走下船来，忍不住要产生这样的误会。

“他们来，能做什么呢？”我一边离开码头，一边想，“呈宁还有什么生意可做呢？难道难道萧条和虚情假意也可以卖上好价钱？”我嘲讽地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小姐，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大姐姐，我的爸爸妈妈都饿死了，我一个人流浪到了这里……”

“小姑娘，你看在我这么大岁数的份上，帮帮我吧……”

“好心人，我只需要吃一顿饭……”

……

乞讨者的声音在我耳边层出不穷，我一边冲他们微笑，一边伸手递钱给他们。我也不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我感觉是他们簇拥着我前进。

忽然出现了一只手，把我身边的那些人一把推开，我看着那人，心想：何等眼熟到如此？

等他把我身边的那些乞讨者全部哄开后，我才恍然大悟，脱口而出：“杜长官！”

他走到我面前，微微笑了笑，说：“我什么时候成长官了？”

我瞪了瞪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杜……杜少爷。”我的大脑飞速地运转，不停地想：原来杜长官和杜少爷不是同一个人？可是，为什么我要觉得杜长官就是杜少爷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在我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杜少爷先开口了：“你也不是才来呈宁的，怎么还表现得这么被动？难道你不知道，对于这些人，就是应该狠狠地打他们，让他们知道教训，他们才不会缠着你吗？”

“我不常上街……”我会过神来，改口到，“不不不……我想说的是……都是中国人，你怎么能够这样对他们呢？他们都已经穷途末路了，你忍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你打他们下手也太没有轻重了，他们有些是妇女儿童……不过我还是很谢谢你刚才帮我，但你这种行为，真的……”

“行啦，你怎么这么啰嗦……”杜少爷打断了我，“我做什么事儿，用不着你管。你也别在这儿装善良，我也用不着你谢我。”

“不不不，”我耐着性子跟他说，“这是两码事儿，你出了力，帮了我，我还是该跟你说一声谢谢。”

“小姐，”杜少爷又勾起了嘴角，说，“我没说过我是来帮你的。”于是他转身骑上了我身后的那辆摩托车——我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我身后有一辆摩托车。

“你……”心中一股无名火，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