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窥尽全秋（2/2）

“末将不请自来，望古神恕罪！”雪神等竟向岸土屈身行礼。未化、化雪、睚眦、饕餮，这次连带水苏，都开始迷惘不知所云。

“先前，古神隐去容貌、气息，我等苦寻不得，竟不想，让化雪和未化来寻墨竹之际，竟连您一起寻到了，您现在肯以元真气息示人，可是心意回转了？”雪神问岸土道。

“是啊，踏破铁鞋无觅处”雷神不修边幅，声如洪钟：“自良渚密谋、迁延之役之后，便不见了您踪迹，众神苦寻，您竟在人间原处！”

“若不是这丫头和墨竹，”岸土摇头，“让我实在不忍心……”

“您难道当真准备如此隐姓埋名、忍气吞声，再过上六百万年么？”雪神道：“魂不附体，终生漂泊？！”

“魂不附体，终生漂泊？”水苏惊讶失声，“可是什么意思？！还望雪神明示！”

雪神看了看岸土，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转向水苏，“那便从你熟悉的墨家说起，众生皆道，墨氏王朝中的韩冰叛将，乃天界古神寒冰所化，却不知，举凡天神下凡，必善恶分身，韩冰乃恶化，岸土为善化，当时古神寒冰早已为婆罗经所沁，所以善念所化的岸土，自是人微言轻，卑微无比。”

“怪不得，墨竹也有两个，一个因为受了几丝睚眦的睚眦必报之气，化为墨竹，另一个则是忍气吞声的墨玉了”化雪似乎突然开窍，便随口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所以，回到天界之后，诸神良渚密谋，别的神仙都要经过万箭穿心之苦，确保矢志不渝，方可加入，只有墨竹上神只经瑟兮姑姑稍一引荐，便轻松地被认可了，也并不是因为瑟兮姑姑的薄面，而全是因为岸土这个幕后操控的古神引荐的缘故。是不是？”未化回想往日情景，理解得确实比化雪透彻许多。

“都对！”雷神口直心快，插言：“却又都是皮毛！”

“难道，岸土，寒冰古神，还另有隐情？”水苏问道。

“不愧是古神之女，”雪神道，“当真冰雪聪明！”

“别卖关子了！”睚眦不耐烦道，“既然这老儿是岸土所化，岸土又是寒冰古神所化，那今日来的几位，未化、化雪、水苏、含茵，可不都是他的女儿么，怪不得，肯现身了，可那又如何？你不就是想说这个么？有什么稀罕的？！”

“昔少典氏娶于有蟜氏，生黄帝、炎帝，你可知？”雪神见睚眦与饕餮满是不屑，便接着说下去，以证明他所知道的，依然也还只是皮毛，“黄帝司天，炎帝司地，而缙云氏，乃黄帝手下一小官，六百万年前却能承袭帝位，偷天换日，何哉？”

睚眦与饕餮放下一脸傲慢，实属懵懂之态，双双摇头。

“因为，缙云乃炎帝苗裔。”雪神款款道来，“而炎帝，就是人间尝遍百草的神农氏啊，”

“太复杂了，”化雪实在数不清理还乱，开始耍小性儿，“不好玩，这什么跟什么啊，完全不沾边！”

“人间，尝遍百草”水苏望着眼前的岸土，看着他身后卸下的药筐，还有满院晾晒的药草，恍如隔世：“老叟就是岸土，岸土就是寒冰古神善身，寒冰古神就是炎帝，隐姓埋名，魂不附体，无依无靠，终生漂泊……是因为，寒冰古神的恶身韩冰，还在十九炼狱受刑，而其元神，也在十九炼狱的墨竹身上。”

“怪不得你父帝，最喜欢你，当初连元神都覆到了你体内，”雪神看着水苏，不免惊叹，“虎父无犬女呐，果真名不虚传！”

“可是，害他最深的，也是我，”水苏想起自己往日罪过，不免又心思沉痛，“我不仅将父神的元神丢了，还害了墨竹。”

未化、化雪、含茵，却都女凭父贵，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形象开始熠熠生辉、光芒万丈，当初被诸神妖界众生说成是冰魔之女，让她们受尽炎凉鄙弃之苦，如今竟发现自己的父亲不仅是蒙冤古神，而且竟是当初和天帝并驾齐驱的天地之主，怎不百感交集，纷纷跪拜在岸土模样的炎帝脚下，开始真正的认祖归宗。

而水苏，这个曾和自己的父亲朝夕相处、走得最近的女儿，却不敢相认了。

“怎么，水苏，你的姐妹都来跪拜父神了，你平日里礼数最为周全，今日怎么倒如此失礼了？”雪神望着水苏，炎帝也望着水苏，众神都望向她。

“水苏罪孽深重，怕，怕……”水苏开始嗫嚅，倒像她的本态了。

“怕什么怕，”未化拉倒她跪下，“我们都没怪你，父亲若怪你，今日又岂会因为你而现身？”

炎帝称许点头，膝下无子来孝敬，女儿倒更为体贴。

“言归正传！”雷神见认亲完毕，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如何让炎帝，神归本位，如何迎救十九炼狱的元神所在？”

“还有，如何救墨竹才好？”化雪忙忙接话，“刚才还听那一叶之灵说话来着，如今这般吵闹，他竟悄无声息了？不会真的死了吧？”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含茵过来扯了一下化雪，为姐姐的冒失感觉丢脸。四个女儿中，最涵养不足的就是化雪。

“说起来，这还要怪你们，”炎帝看着化雪与水苏，一脸嗔怪，“我千叮咛万嘱咐，墨竹如今只剩了这一叶的命数，让他不能再用法力，他却全不听劝，听水苏说了一句‘不复相见’，便用尽浑身解数，非要‘一鸣惊人’，如今可好，气力耗尽，再经你俩刚一抢夺，当真气息奄奄了。我当真白费了那么多气数救他。”

“全是我的错，我周身法力，全拜他所赐，还都还不得，如今，却又害他一次。”如果说化雪最沉不住气，那么，水苏，便最不能让人省心，纤纤弱质，心思凝重得紧！

“别自责了，姐姐，”含茵安慰水苏，“若不是你出现，墨竹和父神，全不会显身让我们找到的。祸兮，福所倚。”

“墨竹，向来做事周全，以一叶之灵，竟窥尽了全秋，”雪神赞许道，“生命垂危，还帮我们寻回了天地之主，怕这众生，又要经一次改天换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