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上巳情劫（2/2）

“墨玉！”她喊着倒地的他。背后却被士兵一扯，衣服泄出了肩，韩冰猛然看到了那个玉坠“水苏”，他想起了十五年前他爱过的瑟兮族女子——水苏，那年他为了骗取瑟兮长老信任，为日后诬蔑瑟兮谋反积攒“罪证”，在瑟兮族潜伏了将近一年，那个如水一般的女子，差一点唤醒他的良知。玉玦，便是他们的定情之物。但是，他终归负了她，也负了整个瑟兮。

韩冰不知道，他的冰天雪地，不仅冻死了整个瑟兮，还有他唯一爱过的水苏；他更不知道，水苏，本便一叶浮萍，无裁冰剪雪之功，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万里寻夫，却阴差阳错将女儿放到了他仇人的门前。而枯叶姑姑，竟以为玉玦之上，是女婴的名字，这个可怜的孩子，以自己母亲的名字，在世间苟延残喘至今......

“放开她吧”韩冰看着水苏的目光，竟由冰冷无情渐渐变为了热泪盈眶的慈爱，他高声下令：“不要伤她！”毕竟于这世间，他只剩了这么一个血脉，而且那是他曾经真心爱过的女子，为他留下的。士兵惊诧，却军命难违，便松了手，水苏顾不得多想，只冲到她的墨玉身边，哭着喊“墨玉，墨玉”。

“别哭，水苏，我从小最怕的，便是听到你哭。你一哭，我的耳朵都震疼了。”

水苏泪水里夹着鼻涕，还有墨玉刚刚的话带给她的苦笑：“你还说笑！”

“不，是真的。”墨玉撑着力气艰难地一字一顿：“还有，你和别人一样，叫我墨竹吧，我喜欢当墨竹”

水苏并不打断他，只是哭着，听他说完可能今生在这世间最后留下的话：“因为，因为，如果我是墨竹，你就是我的媳妇了。我本想，你为他守制，今年期满，我便可娶你为妻，可惜，我等不到了......”

夜已成殇。

墨玉拿出了袖间的墨竹笛，悠扬的音乐在大殿环绕，那是一曲《凤求凰》，接着，府外响起了嘶杀声，原来，相府外，早已十面埋伏，二十万从各藩调遣来的擒王之师，以曲为令，匡扶正道。

原来，他不是不能，而只是不忍，不忍用那五千甲士当诱饵，不忍看尸山血海。后来，韩冰被俘，逆师得缴，狄人遭诱杀，墨氏远族墨渊承袭帝位。笛声也在刀光剑影中消散了，墨玉，最后的军令还在向水苏告白。

原来，瑟兮遗孤，除了墨玉，还有水苏，他们生在世间，一个延续了哥哥的寿命，一个延续了母亲的。现在，都该还了。

“对不起，这些年，墨玉无能，未能护你周全，如果，如果，我是墨竹，你，可愿嫁我为妻么？”墨玉没有等到答案，已殒命。

水苏，摔碎了颈间玉玦，用尖锐的一面插进了自己的脖颈：“墨-竹，你，等等我......”

两个生前无法厮守的人，魂飞魄散了，一个飘往碧落，一个散落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