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上巳情劫（1/2）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墨家王朝风雨漂摇，江山倾颓。狄人来犯，皇妃被辱，皇嗣遭屠，墨氏污耻，磬竹难书。韩冰叱咤一时，于墨历一千一百二十七年，加冕称帝，封禅泰山，雅乐丝竹，歌舞升平。

墨相府邸，墨今夕与墨玉还在争执。“相国大人果真是做惯了主的，您金口一开，我幽居了二十三年；振臂一挥，我从墨玉变成了墨竹；现在，是又要将我推向另一个傀儡么？试问，一只被圈养惯了的闲云野鹤，将如何担得起风起云涌，扛得动江山社稷？！”

墨今夕沉默良久：“二十三年前，是我欠你的；二十三年后，还望你莫要欠你父母。你须知道，当年瑟兮族还是叛逆之族，你若出东府，便是自寻刀矢，你母妃以性命将你托付于我，我也不过忠人之事。不问世事，是你母妃的嘱意呐；如今韩冰谋逆，瑟兮昭雪，你父兄却在狄人营帐忍辱偷生。争与不争，又岂是你我可以选择？！”此时，门外五千兵士甲胄在身，威严肃立，只待一声令下。

“如果要踏着尸山血海，才能走向那把权利交椅，我宁可不争！”墨竹道：“同样的生灵涂炭，就是我成功了，又与现在衣冠楚楚的所谓韩帝，有何区别？”

“我果真还是高看了你！”相国震怒。“你懂什么是真正的生灵涂炭么？！”

“他很快就懂了！”韩冰先声夺人，已然走到了正殿中，然后当着相国、墨玉之面，一声令下“放箭！”，顿时矢下如雨，黑云压城，那几千兵士还未来得及整装待发，便已在枕戈待旦中魂飞魄散。

“常言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韩冰见甲胄已倒，开始狂妄自昭：“当年瑟兮族长老，空有万人戍族，却一念之仁，全都葬于我脚下，那情景与今日，何其相似。只是我没想到，二十多年后，相国大人与前陛下争相吃醋的瑟兮公主，还留下如此一条余孽，甚是韬光养晦，只可惜还是步其祖上后尘，掌了一副妇人之仁。”

“还有，相国，可怜了你的儿子，也不枉我牺牲了一个好女儿。”韩冰继续昭告着自己的昭昭罪行，颇有几分你们又能奈我何的架势。

“韩冰，虎毒尚不食子，你竟然毒杀自己的女儿，只为谋求私权，我当时就觉的，一个陪嫁嬤嬷怎会有如此胆量毒杀女主，原来背后还有你这个更大的后主！”相国大骂，义愤难平。

“我早说过，相府墨竹，天煞孤星，不值托付，无奈我那女儿化雪，太不争气，千求万求，要嫁到相府，既然她如此不听劝说，也无怪乎老夫用她性命筹谋一把。”韩冰道。

“你牺牲的怕不止一个女儿吧，为拉拢狄人，怕是前陛下的爱妃，韩未化，也是你送与狄人的吧！简直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相国骂。

“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韩冰道。

墨玉怒火中烧，拳头攥得嘎嘣作响，韩冰的表演还在上演：“你们还都有个忠心耿耿的好副将！好诬陷自己的主将私囤族军、蓄意谋反，为我所用。”他刚说完，站在相国身边“忠心耿耿”的副将，便手刃了丞相。

血，溅了墨玉一脸。他的脸，因悲痛而皱褶，因皱褶而失去了平素风华绝代的清高。是的，这才是生活本来的面目，让所有清高都无处遁形，只留下实实在在的苦楚。在看到水苏也被绑来这殿上之后，这种苦楚便深深流入了骨髓。

这场修罗之战，愈演愈烈，阖府家眷悉数被绑，押解殿中，等候火刑。“水苏！”墨玉向水苏冲去，韩冰的剑也如寒冰，刺穿了他的身体，水苏哭着朝墨玉挣扎，那哭声一如她刚被抱到相府时，一样，凄厉、尖锐、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