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2/2）

飞羽今日穿得很是艳丽，一袭红底大花的彩衣，衬着垂顺的发髻和雪白绝色的脸庞，像个新嫁娘。她端端正正坐在一棵树旁逸出来的枝桠上，甩着双腿，明艳裙裾随着摆动，又像只彩色的蝴蝶。晨光透过树影撒在她的肩头，干净清爽。

白小狐仰头望着她，觉得她很美丽。可是飞羽的美丽中，总少不了那份妖魅。尤其是她淡淡勾起的唇角，魅惑而摄人心魂。此时妖魅的女子，居高临下垂目着她，唇角勾得更甚，带着一抹嘲弄：“放心，你今日肯定不会失望的！”

言语间，她的眉头挑了挑，眼神越过白小狐的头顶，投向更深远的地方。白小狐淡淡地哼了声，恍然觉得阳光恍眼，抬起左手挡住额头：“不用看了，就我一个人！你说吧，子禹到底怎么了？上次你说的话，到底是何意思？还有木檀子在哪？木槿在哪？”

飞羽眉梢一动，从树上跳下来，“你刚才一口气问了我三个问题？你说，我是先回答你哪个问题呢？还有，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白小狐定定地看着飞羽，眼中蕴着一股怒气。但是她却露了个笑，她心知飞羽的秉性脾气，硬碰硬惹恼她，更中了她的心计。虽然白小狐此时，还不是很清楚飞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白小狐淡淡地笑着，缓缓转身：“是你约我来的，你若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你！就此告辞！”

刚转过身迈出一步，眼前一片彩色飞扬，白小狐嘴角弯起一个自信的笑：“敢情你约我来是想打架？”

飞羽伸开双臂挡在她面前，笑呵呵地扭了扭腰肢：“开个玩笑嘛，你着什么急啊？既然来了，我自然不会让你空手而归。不过，你那个师父法力太高，又看你看得紧，今日好不容易就我们两个，没人打扰，若不切磋一下技艺，岂不辜负？”

这话若放在两日前，白小狐估摸着还不愿意和飞羽过招，毕竟她体内的戾气未曾除得干净。可是今日，她却觉得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输给飞羽的。她刚在师父的协助下，练成了无影玄术。这种法术，可以压制她体内的邪气扩散，那么她就可以大胆使用法术。

不过白小狐心中念及的却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得到飞羽口中的真相。白小狐心中做好打算，脸上却半分也没显露，她淡然无谓地抬手拨开飞羽一条手臂，蹙眉道：“你是我手下败将，还有什么可切磋的呢？”

飞羽快速回道：“好啊，若你能赢得了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白小狐平静无情绪地盯着飞羽的脸，半晌无语，然后默默转身。此时她觉得飞羽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就是打个幌子诓她而已。至于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心中深藏着一个子禹，白小狐也蓦然通透。她心中暗暗为自己那么容易被骗深叹口气。

她在镜像之中投射过子禹的许多事情，木檀子是造境之人，自然是一清二楚。飞羽和木檀子本就是一路，木檀子将这些告诉她，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到现在才悟出这个道来，白小狐觉得自己真是愚蠢。

她不想和飞羽纠缠下去。可飞羽却兴致很高的样子，不待她迈出去第三步，双手一抬，指尖慢捻，手中骤然多了一条白绫。白绫柔软，却迅疾带风，从两边围绕着缠向白小狐的身体。

白小狐刚一捏指尖，白绫之上，又多了一条红绫，曲折蜿蜒着与白绫纠缠一起，拧着一股力道，瞬间裹住白小狐的全身。

这一招狠辣凌厉，全无半点空隙和迟疑。白小狐捏诀的手被缚在胸前。抬眼瞟见飞羽脸上一抹阴鸷和得意的笑，她轻轻地哼了一声。

贴着胸口的左手腕轻轻一转，佛月铃骤然颤动，一束光剑自腕底而出，如锋利刀刃，顺着白红绫边刺啦一声划过，双绫噗呲断开。白小狐借着佛月铃的力道往上，身体腾空平移，指尖指挥佛月铃的光剑刺向飞羽。

白小狐光剑所到之处，是飞羽的肩膀而非致命脖颈或心口，她毕竟还是没有那么狠毒。飞羽看出来她心念软弱，冷笑一声，并不感激，反而利用她的弱点，将自己的命门暴露给白小狐，趁着白小狐急忙撤手的时候，反手一挥，白绫自上，红绫自下，绫尖锐利带风，疾速向白小狐前后夹击过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白小狐觉得这句话，飞羽学得很到位！她暗暗叹息一声，虽然明白飞羽此番意欲何为，终究还是下不了那个狠手，指尖使劲旁逸一带，光剑击中一棵树干，啪地断裂开来。

因了这一手，她护得了上面，护不了下面，红绫缠着脚踝，飞羽往后一带，她跟着便飞了出去，狠狠撞击在地上。一阵钻心地疼，白小狐闷哼一声，忍着疼飞身起来退后十步，避开随着追击过来的白绫。

绫过如风，风中传来飞羽哈哈狂笑：“白小狐，你终究还是会败在你自以为是的心软上面。”

白小狐脚步有些乱，一边避开丝毫不减弱的攻势，一边叹息：“成败还未定，胜负未可知，飞羽，邪不压正这个词，你不明白吗？”

飞羽冷笑一声，手中两条如刀如剑的绫带随之袭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你师父没教过你吗？”

几句话之间，她们二人又打了不下十招，却依旧难分胜负。飞羽有些急躁，似乎想短时间拿下。白小狐吃了个亏，此时冷静下来，无影玄术自佛月铃中化出，骤然变得强大，佛月铃得了势，将白红绫剑缠绕一处。

飞羽没料到白小狐还有这招，神思顿挫了下，佛月铃没有放松，反而在她顿挫的时候兜头罩下，白光如闪电，打在飞羽的身上。飞羽一惊，身体被震得跃出一丈多远，沉重地跌了下去。她跌落的地方是个悬崖，正是白狐岭歪脖子松树之下万丈深渊。

白小狐急忙召回佛月铃，左手抓着佛月铃，右手拇指捏着中指往前，奋力扑过去，将飞羽从跌落中捞起来，再反手扔在悬崖边上。因这一捞一扔，受力道反推，脚下又无实处，她只来得及用佛月铃勾住松树一截树枝。

再要用力上去的时候，却见飞羽探出来一个脑袋，脸上露出一抹诡谲的笑。

“不要啊……”白小狐刚喊出三个字，“飞羽”两个字未及吐口，便觉眼前一红一白两道光影闪过，手腕一痛，失手丢了佛月铃，身子往下一沉，瞬间跌入一片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