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2/2）

哑叔挠了挠头，又加了不少肢体表情。

白小狐依然没懂。她求救地去扳过师父的身体，让哑叔再做了一遍：“师父，哑叔在说什么？徒儿没看懂！”

冥真皱眉看了一遍，嘴角慢慢弯了起来，似有笑意。很快又忍住，转身继续上山。哑叔重重点头，还跺了下脚，露了个憨憨的笑。

白小狐一头雾水，拖住冥真的胳膊：“师父，哑叔到底是什么意思？师父肯定看明白了，为什么不告诉徒儿？”

冥真侧头，敲了下她的额头：“没什么？哑叔说你太调皮，叫你小心别摔下山崖！”

白小狐茫然地“哦”了声，想想哑叔的动作和表情，觉得和师父说的似乎不一样，可她又确实上蹿下跳地没安分，哑叔提醒她也是情理之中。哑叔很少表达什么，像个透明人一样，此时除了这个理由，确实她也想不起还有别的什么理由让他以手势说话。

正好前面是个陡峭斜坡，冥真瞧见白小狐一脸茫然，微微笑着用手拉着她走。他其实没和白小狐说实话。哑叔真正想告诉白小狐的，是让白小狐知道，在他心中，她比优罗重要。哑叔为何突然说这些，冥真也明白。估计他是看齐楚近日和白小狐走得近些，怕白小狐错了主意。

昨日夜里，白小狐和齐楚坐在房顶上赏夜说话的时候，他刚好制成药水回房。路上遇到哑叔，二人协同一起，正好瞧见了那一幕。当时冥真心中有几分涩然。但他止住了哑叔想要招呼他们的举动。

万般皆缘法。冥真从未想过在白小狐心中强求什么。从收她为徒开始，他就只是希望，能助她修炼成仙，能让她率性随意而活。她开心，就够了。

这只小狐狸，与他五千年前遇到的那只九尾狐，有太多相似之处。传说千年的狐狸要得正果，都会受情劫。她们在这点上，倒还真是如出一辙。

到了山顶，日头还早。离宝石花开放还有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却不轻松，只因宝石花不容易找到，若等开放再去寻找，很难凑巧找到的时候，花期还在。一般都要提前找到它，守着它，待到花开的时候一举拿下。

千万年来，多少人梦寐以求也得不到一朵，就是因为不凑巧。可哑叔在就不一样，他这样的阴阳眼千万年也出不了几个。冥真觉得一切都是天意。

他让白小狐在山顶一棵树下躲阴凉，自己和哑叔用法术下到半山腰去寻找宝石花的踪迹。

白小狐起初想跟着一起下去。但冥真说宝石花高贵，沾染太多俗尘更不容易找到。白小狐无奈只能等在上面。她看着师父和哑叔的身影消失，百无聊赖地捡块石头坐下，背靠树干望天。

望了半晌，没望出个所以然。白小狐转筋一转，落到了齐楚今日去的地方。她好奇地思忖，齐楚邀她同去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又有什么新奇好玩的玩意呢？

这一走神，白小狐的思绪便飞得有些远。她思及初到紫薇镇的时候，齐楚曾带着她把镇里好玩的地方都走了一遍。难为他心中想着如何骗她入齐府，却还要费尽心机哄她玩笑。白小狐怅然觉得，那个时候的齐楚，如同一个飘忽的影子，离她有些远。

出神太久，她觉得左腿有些麻木。便站起来活动下筋骨，顺便走到山崖边探头往下望了下，没看见师父和哑叔的身影，不知寻到何处去了。山崖野草葛藤茂盛，果真看不出一点宝石花的踪迹。

白小狐拍着手退回去，觉得刚才倚靠的那棵树不错，枝桠够粗，树叶够密。顺着树干往前，另一边的悬崖处，一丛丛沙棘果长势正好，阳光下闪着莹莹红光。

白小狐兴冲冲几步过去，掏出袖中绸帕，摘了一包红艳艳亮晶晶的沙棘果。扔了几颗在嘴里，顿觉得一股香甜浸入肺腑，令人神清气爽。

她握着一包果子，纵身跳上树杈，斜躺着慢悠悠享受。平地风来，带着一股寒气。白小狐刚扔了一颗果子在嘴里的手僵在半空。快正午的时辰，阳光最烈，又是这样的月份，就算山顶温度低些，风中也不该带着如此寒气。

白小狐缓缓起身，左手稍微用力，一把果子烂在绸帕中，浸出来一片红洇，像血，染红了雪白的绸帕。

眼睛四周一扫，却未见人。白小狐跳下树来，循着风来的方向定睛看去。

依然空旷无人。却听见远处一声轻笑：“白小狐，没想到你在这里？”

白小狐松开握着的绸帕，慢悠悠拿到眼前一看：“飞羽，你来就来嘛，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看吧，把我这一把沙棘果也糟蹋了。”

远处一棵树后，慢悠悠先转出来一片紫色裙角，然后牵出来一个亭亭玉立的妩媚少女。少女脸上有种魅惑的笑，勾人心魄。

白小狐暗暗赞叹，飞羽果然是个美艳之人。若她是个男子，只怕也会受她诱惑。诱惑之人正款款笑着，慢悠悠拍着手掌过来，衣袂飘飘中荡漾着无数风情：“小狐，我们果然是有缘的，在哪里都能碰到！”

白小狐从一片红洇中抬起头，嘴角弯出淡然的笑意：“果然是有缘，我们在哪里，你都能找到。飞羽，你真是好本事！”伸开双手环顾四周：“这是阴冥庄，九天阁的地方，你胆子还真大，也不怕被御妖师碰到！”

飞羽眉头一挑，眼神中一抹戏谑：“我觉得，不太明白的可能是你！小狐，白狐岭是我的老家。九天阁不过是抢占了我的家而已。再说了，现在这里早就没有了御妖师，只有九天阁几十个死人骨头，你当我不知道吗？”

飞羽抬了抬下巴，一声冷笑：“白小狐，这是我的家。我和我姐姐生活了千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