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2/2）

白小狐怔在原地。佛月铃的气泽弱了几分。

冥真挥剑，天月剑的法力瞬间封住佛月铃中那抹红光。他靠近白小狐，定定地深深地看着她：“把手给师父，相信师父！念混元天罡诀：持心守一，混元归一，一心屯田，气正丹心……”

白小狐木呆地随着冥真念诀，没念完最后一句“罡气入心，无魔无障”，身子一软，再次晕倒在冥真的怀里。

白小狐裹着被子挪到冥真身边，侧脸望着师父凝重的脸色，道：“师父，我们要去十恶八苦城吗？”

冥真回过神，转头温和地笑了下，缓缓点头：“是，我们要过了那座城，才能从这里出去。”

白小狐不解：“可是师父，我们怎么会困在这里的？这里那么荒凉，都没有一个人。小禹和牧云呢？”

冥真抬手将她额前的一缕乱发拂开，认真地说道：“小狐，这是玉清山后面的魔阵，我们不小心掉了进来。如果我们过不了那座城，就会被困在这里。你告诉师父，你想被困在这里吗？小禹和牧云还在蛇洞等着我们呢？”

白小狐急忙摇头，“徒儿不要被困在这里。”顿了下，有些疑惑：“师父，徒儿不记得玉清山下有魔障啊？”

冥真轻飘飘地抚了下袖子，淡声道：“但凡修炼之人，在成仙的道上，都会经历诸多劫难。这魔障便是考验你而生。能不能受得了这考验，便要看你的了！这是你的考验，不是师父的，所以师父能不能出的去，也要看你的。小狐，你不想师父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吧？”

白小狐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徒儿不要！可是，十恶八苦城，魔障重重，听说进去了就很难出的来。师父，徒儿害怕！”

“不怕，有师父在！”冥真鼓励地望着她：“这里的十恶八苦城，不是真的十恶八苦城，它只是你心中的一个幻境，是心魔。只要你记住，无论里面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坚信不过是幻影而已，就一定能战胜它。”

冥真心道，不让你在昏睡中进去，也是怕你梦中突然醒来，反而容易被惑，可清醒时候的白小狐，又是不是能战胜心魔，还是优罗的心魔，这也让他迟疑。

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冥真想了许久，最终确定，这座城，他们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而且，若能过得了这座城，镜像之门，或许就能打开。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在天月剑幻了出来，或许能帮上一帮。走在进城的路上，他一再告诫白小狐，千万要记住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听。白小狐坚定地点头答应，他却依然心事重重，锁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已经站立在城墙之下。头上烟雾乌云环绕，高高的城墙上头，几个龙飞凤舞的镌刻大字“十恶八苦之城”，笔力遒劲，却似活的一般游动来游动去。城墙看着是城墙，砌墙的砖厚实方正，仔细看时，却又薄如纸画，飘忽扭曲。

城墙上，没有门。

城墙之下，却是一片虚无的空洞。整座城，都是悬空漂浮在半空，深邃幽暗，妖魅恐惧。

站在城外，听不到一丝声音，静得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白小狐咽了口唾沫，在冥真的鼓励下往前迈了一步、两步、三步……

迈到第五步的时候，大字之下正中间，突然吱呀一声，裂开了一道缝。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开了一道门。那门飘忽着从城墙上剥离下来，镜子一般悬停在他们面前。

镜子一样的门瓮声翁气地开口说话：“情不重不堕娑婆，情不重不堕娑婆！娑婆世界，解受八苦，欢迎两位，堕入魔障之城！”

一脚入十恶，一脚入八苦！入了十恶八苦城，便再无回头路！

一前一后跨进门后，听见后面“哐当”一声，再回头，已无门，只看见高高耸立的城墙，突然飞速旋转。白小狐紧张地抓着冥真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一抹微光。

冥真紧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小狐，闭眼！”

白小狐听话地急忙闭上眼睛，感觉手心冒汗。身外有尖利的风声和其它什么长啸，她不敢睁眼，心里暗暗猜测到底是什么。

好一会后，听见冥真的话：“好了，睁开眼吧！”

白小狐缓缓睁开眼睛，却蓦地一下，楞了。

在白小狐的想象中，十恶八苦城，该是个妖魔鬼怪恶灵浑浊，满是污沼，腥臭熏天，却又飘荡着悲苦凄凉情绪的地界。她做好了睁眼惊吓的心理准备。

可没曾想，睁开眼后，首先是一道五彩的霞光扑撒而来，霞光中还飞舞着成群的五彩鸟，叽叽喳喳银铃般清脆的嗓音。五彩鸟盘旋的下面，一条长长不见尽头的石子路，闪烁着点点金光。石子路两旁，一座座石头砌成的房子，房子外面，种着一水的美人花。花期正盛，恰如摇曳多姿的美人迎风招手。

白小狐一脸懵地站在石子路中，凝望着不见尽头的前方，神色有些疑惑。这么美丽的地方，却没有一个人，空寂的让人发慌。

然空寂的时间并不长。刚够白小狐惊诧地低声问冥真一句：“师父，这，是十恶八苦城吗？”

她其实还有后半句，大抵是松了口气有些欣慰，想反过来安慰下师父，觉得趁此情景一溜小跑到了石子路尽头，或许就算过了这个城了。

也许老天，给了她一个大人情。她还想感谢老天，话未出口，冥真也没有如她所愿附和几句，便张着嘴，呆了。

他们还没有迈出一步，石子路的远处，却晃晃悠悠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一袭白衣，眉目清秀。

这个地方，出现这么一个人影，着实有些怪异。冥真很平静，脸上没什么大的变化。白小狐望着那个越来越近的人影，却有些癫狂。

那个人，藏在她的记忆深处两千多年。她也有几乎两千年的时间，不怎么去想他了。

那个人叫做子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