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2）

下了山，马车还在，可一行这么多人，共这一辆马车着实有点拥挤。冥真吹了声口哨，不远处便传来几声马的嘶鸣。不大会，两匹骏马来到面前。

白小狐正在想，三匹马如何载五个人的时候。齐楚也微微一笑，横笛吹了几声，身后方也想起马蹄声。一前一后一棕一白两匹健硕良马飞奔过来。

如此也无多余的话。各自领了自己的马翻身上去，一路扬鞭，向着凶水河一带的方向驰骋而去。

骑马快得多。因一早被飞羽耽误了些时辰，到晌午时分，却也到了百里之外。走得是管道，来往车辆马匹较多，他们这一行人，虽然都有些修者清风，脱俗的超然感，但也不至于太引人注目。白小狐精神不太济，身体连带着也不如其他人。

一路紧赶慢赶，她觉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冥真年龄最大，齐楚很遵从他老人家。对于冥真这蛇妖，齐楚也好木槿也罢，总是很难以九天阁的标准一刀切两半，单纯用黑白来看。冥真的身上，有一种介于妖和御妖师之间的超然仙风，这种仙风，使得他们由衷生出敬畏之感。

行到一处驿站的时候，冥真抬头望了眼，又看了看白小狐，勒马停住。哑叔会意，翻身下马将白小狐扶下来，牵着三匹马跟着出来招呼的小厮往后院去。

经过木槿和齐楚身边的时候，木槿做了个递缰绳的姿势。哑叔却视而不见地过去。

木槿悻悻地缩回手，看着齐楚。齐楚淡然一笑。这个哑叔，明明白白就是个人，却有一种他无法看透的气质。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却比谁都敏锐，冥真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及时得会意。

哑叔这个人，很有意思。正好又出来一个小厮，齐楚招呼他们好生喂养马匹，跟在冥真身后进店。

白小狐恹恹地跟着，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现在一心只想找个舒服的椅子，喝杯热茶，再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素餐，最好能有个地方睡上一觉。

正值午时，睡觉这个事须得再议。她眼巴巴望着冥真，可怜兮兮地嘟囔道：“师父，徒儿好饿！”

客栈老板是个四十左右的半老徐娘，一袭红衣，花枝招展地正好在在旁问菜。闻言一乐，瞅了瞅几个人的表情，心里略略明白，道：“姑娘吃些什么？小店很快就能上来。”

冥真安抚地拍了拍白小狐的手背，“店里的素菜，拣你觉得好的上些就行！”

木槿闻言急忙补充道：“店家，不要只上素菜，有什么肉食？野味最好，若没有，来条鱼也行！”

白小狐一口气憋着，喉咙里窜上来一股酸涩，急忙拿手捂住。

齐楚和冥真，各执一杯热茶递到她眼前。白小狐愣了下，讪讪接过师父的茶杯。

齐楚脸上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愁绪。木槿大声呵斥道：“店家，快些准备，只管上好肉来！”

老板娘眉梢一点风情，了悟地点头：“好勒，几位客官稍后，马上就得！”

老板娘聪慧，上来一半素一半荤，另给备了一罐菌菇好汤。白小狐恭恭敬敬给师父盛了一碗，又体贴懂事给哑叔盛了一碗。递给齐楚的那碗汤在半空被截住。

冥真握着她的手腕推回白小狐自己跟前，一边喝汤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不是饿了吗？还不快吃！”

木槿气呼呼将自己刚盛好的汤递给齐楚：“师兄，你喝汤！”顺带着白了一眼白小狐。

白小狐有些莫名。但她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在多话，专心吃饭。

一口汤下去，她惊喜地抬头，望了望哑叔和冥真：“师父，这菌菇的味道，好熟悉！”

哑叔黑着脸，比划了个得意的手势。

冥真微微笑着，道：“菌菇是别处没有的。师父特意带着，刚让哑叔去后厨让他们照方炖的，快吃吧！”

白小狐乐颠颠地几口喝了一碗，又去盛了一碗，喝得干干净净才抹了把嘴：“还是师父的方子炖的汤好喝。徒儿最喜欢师父炖的菌菇汤了。徒儿喝了几千年也不够。哑叔，是不是天下第一美味。”

哑叔含着一口汤使劲点头。齐楚慢吞吞放下喝了一半的汤碗。木槿把汤碗使劲掼在桌上，双手撕了一只硕大的鸡腿，吃得恣意放肆。

一边撕咬着鸡腿，一边含糊道：“一锅子素汤有什么意思，师兄，吃肉，还是鸡肉好吃！”

挟了一大筷子牛肉在齐楚碗中，“这牛肉也不错，师兄，你吃啊！”仰头对着老板娘叫道：“老板娘，来壶酒！”

齐楚按住她的手，扫了眼周围客人好奇投射过来的表情：“够了，大中午的喝什么酒！”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齐楚与白小狐并排。白小狐吃饱喝足，精神头好了许多。她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眯着眼睛望着一团日晕发愣，就听见旁边齐楚低声道：“小狐，过去的事你当真都不记得了吗？”

白小狐楞楞地放下胳膊，迷惑地看向他：“过去的事，我都记得啊！”

齐楚惊喜地挑了下眉：“真的，你真的都记得？你告诉我，你记得什么？还记得璋姨是怎么死的吗？”

“璋姨？”白小狐楞得更甚：“璋姨？她死了吗？她怎么死的呢？”

“小狐……”齐楚沉痛地望着她一脸的懵懂，无奈地咬了咬唇：“你不是都记得吗？”

白小狐还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身体却一个趔趄。冥真挡在她面前，眉眼里都是压制的怒火：“够了，你想害了她吗？你要跟着我们就要遵守约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冥真说完，拉着白小狐的胳膊大步从齐楚面前走过。白小狐被拽的踉踉跄跄，边走边回头。她看见齐楚怔怔立在原地，表情很是落寞，不由得也有些落寞：“师父，齐公子说的话，徒儿怎么听不明白？”

冥真冷淡地道：“因为他喝多了，说的都是胡话！”

“可是，他明明没有喝酒！”

“那他就是病了，说的是病话。小狐，相信师父，不要理会那些无聊的事！”

白小狐嗯了声，想了想还是不解：“师父，你们有什么约定？”

白小狐这一句疑惑没有得到回应。冥真锁着眉头，慢踏踏地走到外面，抓住缰绳，潇洒一跃，纵身稳稳坐上马背。白小狐挠着头发跟上去，就着哑叔的搀扶上马。哑叔待她坐稳，在她的马身上轻轻敲打一下，那马就嘚嘚扬蹄往前，追着冥真的马而去。

回头一瞥，齐楚和木槿也紧赶着跟了上来。

午后阳光温热，暖洋洋熏得白小狐犯困。她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扶着鬃毛，甚想念马车厢软软的靠垫。一路有些心不在焉，入眼风光如何，她也毫无在意。似乎经过了一片田地，又似乎行过了一片花海。听见木槿赞叹了两声，慢半拍地待要看时，却早已不是那个风景。

酉时末刻，他们方决定宿在一个镇上的客栈。客栈不大，上下两层。临街挑出来的风旗上面，两个醒目的大字“望乡”。白小狐凝目半晌，心道这客栈名字有些意思，是提示住店客人不要忘记故乡。望乡情才怯，忍顾背离人。

她没来由一阵愁绪，揉了揉鼻子。

客栈老板殷勤介绍：“贵客，客栈小，就剩下三间客房，几位是怎么入住呢？”

木槿先一步拍下银子：“店家，我们先来两间。”

老板一脸愕然：“几位不是一起的么？”说着为难的看向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