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军（60）轰炸大和岛（1/2）

轰炸大和岛

蔡教员在课堂上还向我们介绍了朝鲜战争中志愿军空军轰炸部队两次轰炸大和岛的经过。蔡教员参加过第一次轰炸大和岛战斗，亲历亲为，谈起来自然更是真切而生动。

蔡教员所在部队是人民空军的第一个轰炸师，被人称为头号主力轰炸师，两次轰炸大和岛都是派他们出动，可见空军领导对他们的十分倚重。

大和岛位于西朝鲜湾内，离鸭绿江口仅70公里。岛上驻有美军和李承晚军的情报机构，工作人员多达数千；设有大功率雷达、对空台和窃听装置，日日夜夜监视和窃听我志愿军的军事情报，指挥敌机轰炸志愿军的重要军事目标和伏击志愿军空军的飞机，指挥敌舰炮击志愿军的阵地，是敌人安插在中国人民志愿军头顶上的一只眼睛。志愿军的干部、战士们对其恨之入骨，称之为“鬼眼”，誓欲将其灭之而后快！

该师奉命对大和岛实施一次轰炸。当即派出一个大队（9架杜—2轰炸机）于1951年11月6日下午2点35分起飞。这一起飞时机的选择是很有讲究的：每天下午3点左右，美国飞机基本上都返航了，因为黄昏已经临近；志愿军空军机队正好抓住这一空隙，乘虚而入，打它一个措手不及！

轰炸机队在飞行途中，16架拉—11螺旋桨歼击机和24架米格—15喷气歼击机先后加入编队护航。拉—11速度较慢，适宜于在杜—2机队四周贴身护航；米格—15速度快，则在高空巡逻护航。这种安排是很科学的。混合机群编成严密的队形，浩浩荡荡飞向大和岛。

进攻的突然性产生了奇效：机群飞临大和岛上空时，敌人才如梦初醒，慌乱中急急忙忙指挥高射炮胡乱射击，已经谈不上什么准头了。志愿军空军机群一面用航空机关枪、机关炮猛烈扫射敌高炮阵地，一面将炸弹雨点般准确投向预定目标。岛上的敌人在炸弹猛烈爆炸、大火熊熊燃烧中，惶急急通过电台向后方指挥部大声求救，声音里透出十分的惊恐——从来都是用飞机炸别人的人，没想到也会有今天！

等到美国空军的几十架f—86喷气歼击机匆匆赶到时，志愿军空军机群已完成轰炸任务，胜利返航。

事后，美国人到现场作调查，发现志愿军空军机群投下的81颗（每架轰炸机载弹9颗，9架载弹81颗）炸弹中，有71颗命中了目标。美国人惊呼：“轰炸技术如此高超，这不可能是黄种人干的。”言下之意：这是苏联空军冒名顶替。其实，9架轰炸机上的36名航空员全都是炎黄子孙，是只学航空一年多点的来自陆军的干部、战士。令我们引以为荣的是，其中就有我们的老师蔡教员。

蔡教员还谈了他参加那次轰炸的切身感受：“进入轰炸目标区时，敌人的高射火力密集，炮弹在飞机的上下左右前后爆炸，好看极了！一朵朵爆炸的烟云，光彩赛过节日的焰火。它们似乎在离我们飞机很近的地方不断地爆炸，但一架架飞机就像是击不中、炸不烂、塑了金身似的，从密集的炮火烟云中穿过却毫发无损。战斗结束，机群飞回基地，经地勤人员细心检查，虽然发现少量的弹片孔，但均未击中要害。我混合机群一共49架飞机，无一被击落，无一受到严重损伤，全体76名空勤人员无一伤亡，打了一场全胜的空战！”

被志愿军空军进行了一次摧毁性的轰炸后，美、李军不服输，他们将指挥机构及各种设备转移到新的隐蔽点，加固了海、空防工事，增加了兵力，又继续疯狂地搜集志愿军陆、空军的情报，对中国人民志愿军进行狠狠的报复。

志愿军司令部决定：陆军登陆大和岛，彻底挖掉这只“鬼眼”！空军再次轰炸大和岛，掩护陆军登陆。

第二次轰炸大和岛是在第一次轰炸的26天之后。为此，轰炸部队作了充分的准备，对部队进行思想动员。飞行人员一个个斗志昂扬，地勤人员精心维修、保养飞机，保证飞机不出任何机械故障，迎接即将到来的又一场战斗。有个飞行员甚至提出这样一种极端的主张，并获得全机组一致赞同：如果我们的飞机打坏了，坏到飞不回去的程度时，我们也不跳伞，就操纵着火的飞机对准目标冲下去，和敌人同归于尽！——他们要做“空中的***”！

可惜这次出击，由于缺乏空战经验，出现了三个严重的失误：

一是战斗前部队接连三天举行盛大的动员活动，鼓励和欢送战友们出征，大喇叭整天“哇哇”地叫，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动静太大，连附近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我们的空军这几天要飞过去教训美国鬼子啰！谁敢担保机场附近没有敌特？（若干年后，美国人自己也承认，他们得到了中国空军要第二次轰炸大和岛的情报，便早早地作好了充分准备。）

二是“突袭性”的缺失。仍然是9架杜—2轰炸机、16架拉—11歼击机、24架米格—15歼击机编队出动；轰炸机队定下的起飞的时间是下午2点20分（仅比上次提前了15分钟）。兵力与出击时间和上一次基本相同，完全复制前一次胜仗的部署，犯了兵家之大忌。

三是轰炸机队提前4分钟到达预定的与歼击机队会合的会合点。因为机场的塔台指挥员性急，将轰炸机起飞时间提前了半分钟；编队集合时，由于上级命令更换轰炸目标，由轰炸大和岛全岛改为集中兵力轰炸岛上的指挥所，便将轰炸机队的队形由“品”字形改为纵队跟进，这样就能对目标加大打击力度。纵队跟进的编队更方便、更快，这就加快了编队的速度，比预定时间总共提前了4分钟。这种时间上的变化对空军来说，非同小可，应该通知负责掩护的歼击机部队；或者在某地上空盘旋，消耗掉这个“4分钟”。可是没人想到这一点。以至于拉—11的飞行员们驾机飞到会合点时，找不到轰炸机编队。他们正在为难之际，有个飞行员眼尖，发现轰炸机编队已经飞到很远的前方去了，于是拉—11机队加大油门拼命追赶！总算是追上了，16架拉—11歼击机终于与轰炸机队会合。

编队通过米格飞机的机场时，米格机的飞行员们抬头一看，怎么，他们就出动了？赶紧主动起飞。起飞后还要编队，又花了一段时间，然后拼命追，追到空战的战场时，已经晚了4分钟（唉，现代化的空战竟然是靠飞行人员的肉眼观察才起飞，就跟当年打游击似的）！

我们的这些打惯陆地战斗的同志们啊，习惯于在战斗中提前赶到，抢占制高点，先敌到达以争取主动；可是空军大编队讲究协同作战，时间上要分秒不差，早到晚到都会造成损失。这些陆军来的空军指战员们这一次是大意了，不自觉地凭陆军的老经验投入一场空战，结果吃了大亏！

志愿军空军机群刚飞到海面上空，30多个“黑点”就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那是30多架美国最新式的f—86佩刀式喷气歼击机。它们开足马力向我编队猛冲，每架飞机上的6挺航空机枪发射着密集的子弹，企图一举冲散我编队，然后分割包围，逐个歼灭。

这时候敌我双方兵力之比对我编队十分不利：我方是25架老式的螺旋桨飞机（其中有9架是满载炸弹、活动不便、需要保护的老式轰炸机）；而敌方却是30多架最新式的喷气歼击机，无论速度、高度、机动、火力、数量、质量……敌方都占绝对优势。面对绝对优势的强敌，世界各国的轰炸机一般的做法都是：赶快把炸弹投下去（炸的是什么目标也就顾不上了），调转机头轻装逃逸。我方轰炸机的领队明白自己肩负的重大责任：要支援跨海作战的陆军战友强攻大和岛，炸掉敌人的指挥所，决不能中途退缩！地面的空军指挥员、师长吴恺也通过无线电下达命令：坚决前进，不惜一切牺牲，坚决完成任务！于是，轰炸机队紧密编队，形成一个铁拳，坚定地向大和岛上空冲去！拉—11歼击机队则坚守在轰炸机队周围，和敌机拼死搏杀，遇到天大的危险也不离开轰炸机队。轰炸机上的通讯员倒是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机关枪（炮）上下左右翻飞，指东打西，点上扫下，打得不亦乐乎！

中队长邢高科驾驶的轰炸机连连中弹，通讯员座舱的有机玻璃盖被打碎，通讯长刘绍基被玻璃碎片砸得满头满脸鲜血直流，强劲的高空寒风吹进来，刺激得伤口剧痛。就在这个时候，一架f—86冒险冲到距轰炸机队约450米处，企图一举击落这架轰炸机。“先下手为强！”刘绍基眼急手快，先敌开火，一串子弹准确击中敌机，打得敌机翻了一个筋斗就往外逃；刘绍基又补了一串子弹，把那架f—86打得凌空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