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匪石匪席 不可逆（三）（2/2）

我听到这就跟他急了，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怎么能同意他，这简直就是直接送命呀。但是大师说，他当时也是不能同意的，严辞拒绝了。谁知经不住老尚书半日的哀求，他也就同意了。我又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不选身体比父亲强壮的多的我来为你挪移精力。他说，是因为他告诉了老尚书，你的身体已经等不起了，挪移精力越早，你活下来的机率越大，且身体会越强壮。所以你的祖父义无反顾地做了决定，当时没有下山就让大师施展法术，通过他带上山的你的一件贴身小衣，就在百里距离外将精力挪移给了你。’

‘您的意思是说，祖父现在的快速衰老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大吃一惊地问道，父亲的眼泪已经下来了，要知道素日里，父亲就是一个以孝道闻名满朝的人，现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父亲仅仅是因为要救自己的儿子的生命而选择了损伤自己的年寿，他如何能够接受！此时的我也疯狂了，一下子跪到在父亲的脚边说：

‘父亲，您既然把我叫进来，看来是是从那位大师处，找到了解救祖父的办法了吧，请告诉孩儿吧，就是让我葬身火海，只要能救祖父一命，我也是愿意的！’父亲听完此话，将我拉起来，第一次拥抱住我泣不成声，半日才推开我说：

‘难得你有此孝心，我刚才说了，不需要你献出生命或做出什么痛苦的事，那大师说，只需要你离开这个家，你的祖父就可以慢慢恢复健康。’

‘这么容易吗？那我离开就是了！’我很兴奋地答道。父亲却是一脸阴郁，思忖了几秒钟才又开口：

‘不是你那么想象的简单的离开，是必须把你从我苏家的家谱里永远的剔除，永不能再填上，从你走出这个家门起，就永远不能再登我苏家的门，我们也从此不再有任何关系。’听完这几句话，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这意味着，我从此将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活着的孤魂野鬼，死后也不能重返祖坟，只能葬尸郊野，异土他乡！眼泪无声地流淌，我简直不能接受，看着父亲的脸，我希望这只是他给我开的一个玩笑，一会，他就会笑着告诉我说：

‘以后你一定要乖哦，不然的话，我们会真的不要你了！’但是从他那已经没有了悲戚，重新恢复了严厉的表情的脸上，我明白，事实就是这样，我回不去了。我吸了吸鼻子，咬着后槽牙说：

‘只要是能救祖父的方法，我就能接受，我应该是什么时候离开呢？’

‘现在！’背着身的父亲说。我马上跪下，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说

‘父亲在上，谢谢您这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孩儿不孝，以后不能在您身前尽孝了。’说完，站起身说：

‘我去母亲的房中，给她老人家磕几个头，道个别救走。’

‘不可！’父亲还是背着身说，看不见他的脸，我也没有听出他的声音有什么波动，

‘你现在就离开吧，门口的凳子上给你稍稍打点了一些行李和银两，我们只能做这些了。’我没有再说什么，也许，这就是诀别吧，不知问什么，我的心里竟然是没有伤心的感觉，似乎一切都是该来的，来了就对了，父亲为了祖父能够放弃我，我终不是他最在乎的，也许，在他的内心里，已经多少次地放弃过我了吧。转身往外走，我在门口的一张条凳上看见了一个小包袱，那就是我最后的盘缠了吧。我顺手背在后背上，从重量上看，父亲还是给我准备了一些银两的。快走到大门的时候，我看见母亲的身影在堂屋里闪了一下，我真的想立刻冲过去，抱着她哭诉一番，向她告状，父亲不要我了，这样母亲一定会跟父亲大吵一架，然后抱紧我，再不让我离开她半步。可我不能那样做，那样，祖父会死的，会很快地死去的，我不能那样做。向着母亲身影消失的方向，我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毅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独自离开过家，以后，我该去哪里落脚，该做些什么，真的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是人家已经不要我了，我只能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了，猛然间，我竟然还有了自由闯荡江湖的豪气，心情不坏。朝着一个方向的路，我是不停脚的走啊，目不斜视，从来都是不愿与旁人多说一句的我，周围的人事与我何干！直到累的迈不动脚了，我才想着看了看四周，竟然到了一片店铺云集的地方，车、人、马在我的身边穿梭不止，每家店的门口都站着吆喝买卖自己的商品的人，也有上前拉扯，介绍自己店铺的人，想是看出了我想歇脚的样子，好几只手伸了过来，都在热情地介绍自己的店铺便宜、舒服等等。我低着头不说话，竟然惹起了这几个人自己之间的吵闹，眼见得他们自己就要打起来了。

忽然，斜刺里伸出了一只手，使出一身猛力，直接就把我拽到了道边，我抬头看时，竟然是一个穿得整整齐齐的个子实在说不上高的小男孩，他那精致的五官实在是说不出的耐看，我一下就喜欢上他了，冲他咧了咧嘴，他竟然连笑都不回我一个，只是做了一个手势，让我跟他走，然后打头向前走去，我马上小跑地跟上去。旁边人见我跑了，自然也不会追，也没兴趣争吵，各自去拉别的路人张罗生意了。

没走多远，那个男孩就停下了脚步，我因为平日里极少走路，今日又走了太多，腿脚早就不听使唤地发软，所以即使那个男孩走得并不快，也拉了我老大一段距离，等我忙不迭地追上去，他却挥了挥手说：

‘行了，你走吧。’我以为我听错了，说：

‘你，你大老远把我带到了这里，是，让我走？’那男孩面无表情地说：

‘不让你走，难道还让你跟我回家不成？’我的火就有些大了：

‘你不让我跟你回家——哦，你不打算管我，你，你拉我到这来干什么，我可是又累又饿，准备住店的！’不想那个小男孩比我还理直气壮：

‘拉你怎么了？拉你就得管你吃住？笑话！’我那叫一个无语，被噎的！我搔了搔头发，不打算跟这个矮自己两个半头的小孩子理论下去，扭头就往回走，不想包袱被人拉在手里，那个小男孩在后面叫：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人家救了你，连声谢谢也不说，你就走啊！’我这个火就有些憋不住了，急回头冲着他喊：

‘你咋就救了我了？我咋就该感谢你了？’见我急了，那个男孩反而有些结巴了：

‘我，我当然算是救，救你了，刚才的那些人表面上热情，拉你去住店，到了店里你就得听人家安排了，吃住的好不好不说，我估计你这钱花完之前，命可能也被人家取走了，他们手段的黑是无法想象的，我可是亲自见识过的，怎么？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