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倾世莲妃7（2/2）

“倒不是进献。”芸香插口道：“奴听蕊珠提过，说这妆粉方子是她家修仪偶然听别的妃嫔提起，觉得是个美容养颜的圣方，不好直接要，就私下里多方打点、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让人从服侍那位妃嫔的小宫女那里打听来的。”

“别的妃嫔的方子？”南蕾眼神微转，问道：“蕊珠可提到是从哪位妃嫔那儿得来的吗？”

芸香道：“这倒不曾说过，不过，蕊珠提到，那位拥有妆粉方子的妃嫔身边有个贴身侍婢和沁凉殿的洒扫宫女佩儿交好，林修仪知道后，就给了佩儿些好处，让她从那贴身侍婢处打听得来了那方子。”

“沁凉殿？”南蕾听着有些耳熟，思量半晌才想起来，沁凉殿不就是书中提起过的，阮问心常去的偏殿的名字么。沁凉殿地处偏殿，又有一个先皇小产的妃嫔在那里自尽过，因此无人敢住，所以没有安排妃嫔，一直闲置着。但阮问心偏就喜欢沁凉殿的僻静，时常爱去做些私密事。因此，早早的就打点好了沁凉殿里几个洒扫、收拾的宫女、内侍。那里人人听命于她，俨然成了她的大本营了。

想到这里，南蕾几乎敢肯定是阮问心做了手脚了，这事情书中没有提过，大概是因为前期作者的笔墨多放在淑妃身上，关于其他人，作者只写了一句——“淑妃倒台后，阮问心也腾出手来将那些往日与她有嫌隙的宫妃们一一收拾了一次，一时风头无两。”恐怕这“与她有嫌隙的宫妃们”当中就包括林修怡了，没想到阮问心竟然折腾得这样大，连小皇子都敢暗害。

方谷月忽道：“既然牵扯到沁凉殿，莫不是阮婕妤跟此事又有关吧？”

“谷月知道此中曲折？”南蕾有些惊奇，阮问心虽然大胆，但行事一向隐秘，做事干净利落，很少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给人寻错处。自己是因看过书中情节，知道她与沁凉殿的千丝万缕联系，却不知方谷月是如何得知的。

“婢子得知沁凉殿和阮婕妤有关，源于前年一事。”方谷月在宫中年月久了，即使无心参与宫中秘辛，但有些事却不得不注意到，她既然选择了跟随淑妃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于是娓娓道来：“不知娘娘听闻没有，沁凉殿原本是住了人的，是先皇的一位充容，名叫秦芳惠，是工部侍郎家的独女。”

南蕾点头道：“这个秦充容我略有耳闻，说是在沁凉殿里悬了梁，却不知她为何如此。”

方谷月叹道：“也是个苦命的人。她入宫后原本极受先皇宠爱，因她怕热，还被赐住在邻水而建的沁凉殿里，先皇也夜夜留宿沁凉殿，她很快就怀了身孕，先皇许诺，只要诞下龙子就晋位昭仪。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她父亲在当年轰动一时的南郭案中受了牵连，全家下了大狱。她拖着六个月的身子跪在先皇寝殿门前求情，可先皇连见都没再见她一面。最后，工部侍郎被判了斩首，她家男丁充军，女眷流放，连她自己也被降为一个宝林，先皇竟半点没留情面。秦充容哪里受得了这个，悲愤之下惊了胎气，便小产了，还是个刚成形的男胎。她没了指望，第二日便在殿上悬梁自尽了。她那沁凉殿的一众奴仆也被打发了。那有门路的就走了门路，分去了受宠的宫妃殿里，那没门路的就被随意扔去了些偏僻的小殿里当差，还有那忠心于秦充容不愿离开的，就留在了沁凉殿分了个洒扫、粗使的活计。哎……一夜之间，繁华不再。”

听到此处，芸香也忍不住捂唇哀叹：“先皇也太无情了些，那秦充容好歹怀着龙子，怎么就连点情分都不给…”

“小丫头啊，跟你说过多次了，天家无情，怎么总也不入心。”南蕾看向芸香摇头道：“何止先皇无情呢，你看陛下如今待我又是如何？后宫这些个女人，谁受宠、谁不受宠都和朝堂上的利益连着呢。你想，若是我父亲还在，阮问心可敢这样明目张胆指使人毒害我的眼睛？你当陛下真的那么爱重她吗？若是阮问心也有一个像我一般显赫的家世，陛下可还会容她这般嚣张？”

“才人果然看得开。”方谷月不由赞道：“咱们陛下的性子啊，和先皇是一模一样，别管现在看着多风光，朝堂上风云一变，后宫女人们就要跟着遭殃，最是无情的帝王家啊…”

芸香听方谷月感叹，也若有所感，又想起方谷月的话还没说完，于是又催促道：“谷月姐姐，您接着说呀，这沁凉殿与那个阮问心又有什么关系？”

方谷月于是接着说道：“这事啊，得从婢子的教习女官说起。我初入宫门时，性子很傲气，仗着医术超群，常常不给人脸面，得罪了不少人。若不是我那教习女官心好，替我多方遮掩，我恐怕也没福气见到才人了。我那个教习女官早前就在沁凉殿当值，因为行事利落又懂医理，就被提了从五品司药，离开了沁凉殿。后来听闻秦充容落得那样的下场，她念及主仆一场，常常在清明和年关偷偷去沁凉殿给秦充容烧点纸钱，以全主仆之谊。咱们陛下登基时，大赦天下，放年老宫婢归乡，那位女官也回乡去了。她临走前嘱咐我替她给秦充容尽尽心，每年清明、年关烧些物资给她，我也一直照做，直到前年阮婕妤入宫为止。”

“阮问心做了什么？”南蕾若有所思，既然秦芳惠是因郭家而死，那么阮问心与她产生牵连，就不足为奇了。

方谷月对南蕾道：“前年清明夜里，婢子依惯例偷偷前去沁凉殿祭拜，谁知洒扫宫女不知为何早早锁了殿门走了，婢子一时不察，便被关在了殿内。到了后半夜，天色转冷，婢子衣着单薄受不住，为挡风寒，就躲进中堂的大衣柜子中去了。谁知竟叫婢子无意间看到了一件事。”方谷月说到这里，连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下来：“当时，婢子正缩在柜子中迷迷糊糊犯困，就听见吱呀一声，殿门被人打开了。婢子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谁会到这偏殿里来，难不成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宫婢半夜来探？我把那柜门打开了个缝儿，就瞧见，一个宫妃装束的人，身畔跟着个小宫女，前头走着个引路女官，进了这大殿。她们提了一盏灯笼，借着那点灯光，奴婢认出，前头引路的正是沁凉殿的主管刘女官，可那后面的宫妃用件大斗篷遮住头脸，婢子看不清楚。她们在堂上停下，宫妃命身边小宫女摆上了香烛冥币，竟然是来祭拜的。”

芸香问道：“那宫妃就是阮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