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倾世莲妃8(1/2)
“不错,正是阮婕妤。”方谷月虽如此答了芸香,却又朝南蕾道:“可婢子当时,并不知那宫妃就是阮婕妤。因为自始至终,婢子未曾瞧见那宫妃容貌。那宫妃从未摘下大氅的兜帽,婢子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后来有一次,婢子去芙蕖殿里侍药,无意间瞧见了殿里的宫女碧落,竟然就是那日夜里跟在宫妃身畔的那个小宫女。婢子又留心仔细分辨了阮婕妤的声音,这才确定那祭拜的宫妃就是阮婕妤。”
芸香很是疑惑:“阮问心为何要去祭拜秦充容,她们又不曾见过面,难道有什么旧交情不成?”
“听那阮婕妤言辞,应当是有旧的。”方谷月接着道:“当时,阮婕妤嘴里念叨了好些话,似乎是在感慨,说秦姑姑身份尊贵,却偏偏如此命苦,得了个凄凉下场,让人好不怜惜。她既入宫,自当为秦姑姑安魂,自此后年关、清明尽心尽力,希望秦姑姑泉下有知,能得以安息。之后就郑重祭拜了一场,口中言说,她日后要借此沁凉殿一用,多有打扰,但她必会为秦姑姑尽心照料殿中的忠仆,替秦姑姑全了主仆之谊。”
“这阮问心当真不知羞,”芸香撇嘴嗤道:“一口一个秦姑姑地叫,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难不成她一个红楼出身的女子,还能与侍郎家小姐有亲戚旧情不成。怕她是看着死去之人不会驳她面子,故意和人家攀个亲戚吧。”
芸香虽然知道阮问心乃郭家之女,但她也知道,阮问心未曾入过郭府的门,她不被郭家承认,就只是个红楼女子产下的庶女。既然她还未曾认祖归宗,就遭遇了郭家灭门,又怎可能因着这层出身与侍郎家小姐有联系。估计那阮问心只是故意从言辞上自抬身份,好方便她行事罢了。
“芸香丫头也不要妄下断言。”方谷月却不认同道:“那阮婕妤恐怕并非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从依靠。我那时候就觉得奇怪,她当时刚刚入宫不久,只是个采女,地位低微、不受人重视,怎么能轻易的进了沁凉殿,还由沁凉殿的主管刘女官亲自引路?那刘女官可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她早年因受过秦充容的恩惠,对秦充容极为忠心。当初秦充容身死,众奴仆各寻出路,以刘女官在宫中十多年攒下的人脉,想调去一个好宫室里享福,那是轻而易举的,可她偏就执意留在沁凉殿,守着秦充容的牌位哪儿也不去,这样一个刚烈之人,必不可能轻易被阮婕妤买通。既然不是买通,那就是阮婕妤有什么能力或者身家背景,让刘女官觉得她与秦充容是真的有旧交情,这才引她去祭拜的。”
“谷月,你想的不错,那阮问心确实是有些来历。”南蕾见方谷月已经想到这一层,便打算将阮问心的身世全盘托出,她既然选择把方谷月当作心腹,就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才人此话怎讲?”方谷月听南蕾这样说,知道事有隐情,于是问道。
南蕾郑重道:“你可知道南陵郭家的案子?”
“婢子晓得。”方谷月道:“那可是先皇时的叛国大案!”
南蕾又道:“那你可知,郭家是否还有后人存世?”
方谷月心中若有所感,却不确定,她道:“郭家可是满门抄斩!应当无后了。”
“非也。”南蕾摇手道:“那阮问心正是郭家后人!她是郭岐山流落民间的庶女。”
“什么?”方谷月惊道:“这阮问心竟然是罪臣之女!”
“没错!”南蕾道:“她费尽心机入宫,又想尽法子承宠,不仅是为了荣华富贵而已,而是为了给她郭家满门复仇!”
“复仇?”方谷月惊骇道:“她难道要对陛下不利?”
南蕾摇摇头,她看过书中情节,知道阮问心入宫时虽然存了对皇家复仇的心思,但后来,她与皇帝经历种种纠葛、爱恨交织,终究没能下手,还与皇帝两情相悦,过起日子来。可是丞相一家却没有这么幸运了,一早就被女主给收拾掉了。南蕾叹道:“怕她针对的不是陛下,而是我南家!”
“才人的母家?”方谷月恍然道:“想她是记恨当初老相公对郭家的揭发!”
“没错!”南蕾叹道:“自入宫以来,她所做种种并非只为争宠,也为报仇。而她的灭门之仇,是算了南家一大笔的。因为是我父亲与南陵王政见不同、每每争锋相对。为了在朝堂上取得更多的话语权,父亲秘密差人详查郭振业,没多久就查得南陵有军械库藏之事。其实,当时并未确定是何人私藏,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栽赃嫁祸,毕竟父亲刚想找南陵王找麻烦,马上就找到了这个军械库,太过巧合了,确实有些蹊跷。但军械库就在南陵王封地上,是狡辩不得的。父亲本就是想挫一挫南陵王的气势,哪会去为南陵王开脱,只草草寻到军械库藏地点,便领了一众朝臣上奏,集体参了郭振业一本。而先皇竟然也没有命人详查,不分青红皂白,一道圣旨将郭家一族赐死。这案子办的潦草,确实疑点重重。说到底,是父亲的权谋之争害她郭家覆灭,她怎会不愤恨?”
“此话当真?”听闻此言,方谷月心中惊骇。一方面是为阮问心身世震惊,一方面却是震惊于南才人连这样的秘辛都告知于她。要知道,依才人所言,南丞相当时所为就是利用自己的朝中势力,把控先皇心思。一名臣子拥有这样大的影响力,定会为帝王所忌惮,即使如今南丞相不在了,可丞相一派的势力还在、南家大郎君还立在朝堂上。
南蕾颔首:“绝无虚言。”
“才人对婢子如此看重,这样牵扯家族秘辛的大事,您都告知婢子,婢子实在受宠若惊。”方谷月知道被告知了如此秘辛的,大都要求仆下忠诚不二,于是躬身下拜道:“婢子指天起誓,才人的信任和情谊,婢子必铭感五内,不敢有一丝背离之心,若……”
“莫需如此。”南蕾赶紧扶住方谷月,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自己需要的并非是表面上的谦恭卑微之态,而是发自心底的认同之感,所谓誓言,太过形式化,不提也罢,于是认真道:“你我虽是主仆,但不必事事如此生分。务须起誓,我自是信你的。”
芸香也是个机灵的,自然知晓自家娘子此举的意图,于是笑道:“我家娘子将这样的密事也告知谷月姐姐,是真与姐姐亲厚,看得我都要吃醋了呢!”
南蕾笑道:“你这小丫头莫要混闹,你与谷月于我自是同等亲厚。”
有了芸香的调笑,方谷月诚惶诚恐的心也安定下来,她听芸香时不时唤南才人为“娘子”,知道芸香一定是从小长于相府的家生丫头。而南才人把自己与芸香这样亲厚的人一般看待,可见对她有多重视和信任。她胸中感激,也知道自此后,她也只能选择效忠南才人,好在南才人心性坚韧,为人也宽厚,是个好主子,跟着她,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安下心,方谷月又想起一问来:“才人,阮问心既然是叛贼余孽,您为何不干脆告发她。”
南蕾心想,她不是没想过的。阮问心的身世可大做文章,于己实在是个大便利。可是她能想到,书的作者自然也想得到,所以,书中明言,所有知道阮问心身世之人,要么已经被埋入黄土堆中,要么早就被阮问心纳入势力范围之内。依书中所写,直到大结局时,她才因为一次背叛,被揭破身份。南蕾不确定书中所写的那人会不会这么早就背叛阮问心,她不敢冒险,只得隐忍不发。
思量至此,南蕾向方谷月叹道:“我何尝不想呢?可是苦无实证。如今我又是戴罪之身,若是贸然揭发,怕陛下只以为我恼羞成怒、反咬阮问心一口,又怎会信我?”
听此言,方谷月点头道:“如此,确实须得徐徐图之了。”
此次之后,方谷月待南蕾更是忠心,不再有半分他想。
这日,南蕾午睡醒来,正是无聊,忽得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帘一动,有人入得屋来。
“娘子,奴回来了。”还未见人,先闻其声,芸香一边叫嚷着,一边掀了帘子,露出头来,娇俏的脸蛋红扑扑的,额上还是未曾拭去的一层细汗,怀里紧紧搂着一个笸箩,以布巾盖了个严严实实,也不知里面放了什么。
南蕾笑骂道:“这大晌午的,跑到哪里疯去了,看跑了一头的汗。”
“娘子,芸香给您寻了个好东西回来!”芸香随手抹一把额头,笑得欢快。
南蕾见她如此高兴,也好奇起来:“什么好东西,让你稀罕成这个样子!”
“您看!”芸香也不故作神秘,她将笸箩往桌上一放,一把掀开了上面的布巾。
南蕾探头一看,里面端端正正放了一块镜子,不是铜镜,而是一块货真价实的水银镜。
“您之前不是说想看看伤口如何了,让奴去寻面铜镜来嘛。”芸香道:“奴去向尚宫局领,谁知她们一口回绝,说是陛下有令,除膳食及必备的冬衣外,常曦殿不得领取任何其他物什。既然她们不给领,奴就只好去'借'了。反正宫中那么多物什,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借来的?”南蕾失笑,这个'借'可不就是偷偷拿来的,她的处境竟然到了要靠自家宫女去偷拿东西贴补用度的地步,她叹道:“小丫头,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芸香知道分寸的!”芸香怕南蕾责怪她,抢道:“您放心!这水银镜是从栖棠殿里拿的。那殿荒废多年,鲜少有人注意,殿里的东西早就被洒扫的宫女内侍们拿得差不多了,即便要查,也轮不到咱们的。”
请访问最新地址www.83kk.net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