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2/2）

老汉叹了一口气，心疼地说：“姑娘也是个穷人家里的孩子。”小犀笑着说：“我不怕吃苦，爷爷家里没有哥哥吗？这样重的活儿怎么也还要爷爷自己干？”老汉平静如水地说：“老汉的儿子打仗的时候早就死了，还有一个孙子在晋州酒坊里做伙计儿。”

小犀看了凝月一眼，接着说：“我们就是这晋州府城中半边街上的人家。”老汉一听，凝月是晋州城里的人，来了精神说：“娘子怎么行路到了这里？”小犀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少夫人要回娘家，出来城没多远，马儿受惊了，和家人走散了。”

老婆婆看了看凝月，啄着嘴说：“我看着不像是要回娘家；是不是受气了，没忍住，赌气自己跑出来的？”凝月不说话，小犀也不敢接话。老婆婆觉得这话说得不好听，接着劝说到：“是不是家中的婆母给娘子气受了？”凝月摇了摇头。老婆婆又说：“那就是娘子的夫君做了错事？”凝月不吱声。

小犀说：“不怕爷爷、婆婆笑话，我们不辨方向，迷迷糊糊走到了这里？竟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儿？”老汉说：“也是，高门里的少夫人，哪里就知道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说完，老汉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右前方，说：“离这里最近的庄子就是王家庄。”

小犀说：“是王安庄主的王家庄？”老汉说：“姑娘说得不错，庄主就是王安。”小犀说：“爷爷，我也听人说起过王庄主是个大善人。”老汉说：“这几年里，一过完年，家里、地里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了，我和老婆子就去王家庄，在那里，每日也能吃上两个馒头，才没有饿死，勉强支撑又多活了这么些年。”

凝月问说道：“爷爷，这里儿一年中有几个月吃不上饭？”老汉说：“少说也有两个多月。”老婆婆说：“娘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凝月说：“倒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只是从来没有挨过饿。”

老婆婆说：“娘子是上几辈子积了德，这一辈子，才投胎到了有钱人家。”凝月问说：“晋州周边，也有很多人都吃不饱饭吗？”老汉说：“晋城虽说是皇帝爷爷的家乡，朝廷免了百姓的税赋。”老汉看着凝月面善得很，才说：“老汉我看着娘子也是个面善心也善的人儿，今天我就斗胆和娘子说一说。”小犀说：“爷爷请说一说，我家少夫人也和王安庄主一样，是个大善人。”

老汉说：“朝廷允许晋州百姓开垦荒地；百姓开垦了荒地，两三年后，养肥的土地，就被高门富户们低价收购走了；这晋城老百姓手中的土地，也总是新开垦出来的荒地，瘠薄的很，一年的收成就那么一点点，少的可怜；唉，天下太平了，晋州城老百姓的日子还是一样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