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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太效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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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栗星茵见状,急忙跑进去拽书包。做父亲的垮着脸,直等星茵一出去,立刻“咣”地一声将门摔上。能听到栗罗平是想重新将门插上,过了一会儿却从里面传出了一阵推拉桌椅的声音。

门一被关上栗星果也不干活儿了,没有人监督干活儿就失去了意义。安承儒要走,荟玉流着眼泪哀叹了一声,说你不要怪姐姐,姐姐不那么说事情就收不了场,姐姐实在不想叫他结怨你。

据后来荟玉讲,那扇门一直关了一个星期。最后由桔玉出头才将事件平息下来。自这以后安承儒就没有再登过姐姐家的门,更没有见过栗罗平。

接下来安承儒想到的是安桂玉。其实想到桂玉的不是他,而是张冬青。虽说桂玉是最难往出借钱的,但也可以去碰碰,万一呢?张冬青这样对丈夫说,首先,她们家已经买了房,其次她只有两个女儿,再没有别的销,张冬青如是分析,所以你去向她借她也不好推托。安承儒听了也是病急乱投医,便打算去试一试。

说起安桂玉买房那已是前年冬天的事,为了那套房她可算是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动用了浑身的解数。到了搬新家的那天,安桂玉发了狠,将原先旧家里的东西尽数抛弃。箱子柜子卖到旧家具市场,旧家俱市场不收的她就送给乡下的亲戚,乡下亲戚也不愿意要的她就卖了破烂,要是连收破烂的也拒绝接收的她就只好不无遗憾地将它们留下连同旧房子一起处理掉了。总之,没有一样旧家俱被她带进新家,新房里的摆设清一色全是新的。

自从搬进新房她忽然就变了个人,好像那些旧东西一扔掉她也脱胎换骨了似的。一有人去她总要带着人家参观一番,兴致勃勃地给人家介绍每一样物件。

安承儒的到来让桂玉再一次兴奋起来。这天只有桂玉一个人在家,安承儒正求之不得的,他想若徐良膑在家他反不好开口。

一百平米的房子桂玉带着弟弟足足转了四十分钟,这时他们来到一间大卧室。承儒,你看,这个房间是最大的,采光也好,我就是冲着这采光买的。说着她又拉开纱窗,看这楼距有多宽!还有我这房子举手也高,足足有三米,不像马路对面的那几栋楼,一进去低矮矮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看顶多两米八,现在像这三米的是不多了。

这间卧室是姐妹俩的,这时他们又进入另一个房间,影影一个人不敢睡,非要和姐姐住一起。看看光布娃娃买了多少,这两孩子不知道买这么多干嘛!这间呢本来是影影的,现在空着没人住。哈!我还想这下等咱妈来了可有住处了!不像原来在旧房子里,我们一家四口挤在一间屋子里,想叫咱妈来也没地方。喏,这儿是卫生间,我这个卫生间结构也是再好不过了,你看在一进门的地方,不像其他家是包在里面的。走,我再带你去看看厨房,桂玉说着又带着承儒来到阳台。以前的炉灶全扔了,现在的这些都是新买的,你看这电磁炉,做饭又快又干净。是什么牌子来?对,尚朋堂。这个牌子好,名牌啊!等以后通了天然气我准备再装个燃气灶。哦,对了,这时桂玉盯着电磁炉下垫的一块瓷砖说,我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我地下室里还有这么大两块,是我铺地板剩下的,早想叫你来拿了,你今天要不要拿回去?这可是上好的瓷砖,人家泡在水里卖呢!

安承儒听了本想说不要,可又不好直说,只得支支吾吾地说,骑着自行车不太方便。

桂玉却仍旧坚持自己的一番好意,说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有空蹬个三轮车来拿就行了,反正东西在地下室,什么时候来拿也方便。

里里外外地参观完,他们终于回到客厅,一往沙发上落座安承儒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然而不说则已,待他刚一说完,桂玉仿佛见了嫦娥的玉兔,立马现出原形。只听她话锋一转,忽然诉起苦来,承儒啊,不是二姐不借给你,你看自从买了这房就已经是出断了气,要不然我干嘛不买一套好一点的沙发?你看看,大冬天的我还坐着这凉椅!还有,你二姐夫又有半年没有发工资,影影现在上了初中学校也是成天的要钱!二姐若有闲钱肯定借给你,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一个星期都没有舍得割一斤肉呢……

安承儒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从桂玉这里是借不出钱来,又恐怕桂玉还要无穷无尽地说下去,赶紧找个借口离开了。

然而桂玉这页并没有揭过去,过了几日,桂玉许是心里有些不自在,打发孩子们上学后就自己来到鹦哥巷。她一进门就对着母亲和弟弟说出了一番内疚的话,承儒要是缓几年再买房我手里兴许也就有两个钱了,可他偏偏是现在……说完也不等母亲说什么,她忽又提起了瓷砖的事,承儒,我那天说要给你两块瓷砖,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拿?那可是好瓷砖,说着她又把那天对承儒说过的对着母亲重说一遍。

宜荷听说瓷砖还能在水里泡配合地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这让桂玉很满足,于是又补充道,这瓷砖市场上卖四十块钱一块呢,我硬和人家砍到二十!

宜荷听了回头对着儿子说,你二姐会讲价,他们哄不了!

桂玉实打实接受了母亲的赞赏,更加起劲儿地说起来,妈,要不你去我家住两天吧,自从住上新房你还没去过吧?你放心,有你的地方,不像以前了,现在我们一家四口踢飞脚呢!楠楠和影影一人一间卧室,星果和星茵哪有她们的条件!以前我还羡慕我姐姐,现在我这房子比我姐姐家的可大多了!你去了我单独给你住一间,那么大一张床你打滚儿都行!

我不去,哪能去得了?我还得给承儒做饭呢!

哎呀妈,不是有张冬青嘛,你去了我家上厕所也不用出门,家里就有卫生间——

知道,和你姐姐家一样。

那可不一样,妈,我姐姐家才多大,一眼望到头,我家一百多平米呢!有时候我回家都找不到良膑在哪儿,还得一间一间地找!

你姐姐那房子多少年了?当初修的时候可也是不错的。

桂玉听母亲这样说心里微泛醋意,她总觉得母亲向着姐姐,也不说房子了,又说起了她的宝贝女儿。以前总觉得没有儿子是块心病,现在我觉得还是女儿好,买了这房我就算完成任务了,可你看我姐姐,眼看着星果大了,还得攒钱给儿子娶媳妇,我还替她发愁呢!

嗯,儿子女儿都一样,生下什么说什么话吧!你姐姐负担是重啊!宜荷心里不无隐忧。

桂玉总算是找回了一些心理平衡,这时她忽又想起瓷砖,疑惑地看了一眼承儒道,你赶紧找辆三轮车去拉吧!我倒是想给你送过来,可是我拿不上呀!

要那能有什么用?

用处多了,你看我不是垫在电磁炉下,就是垫盆也行,铺到下面干干净净的,别人问我要我还舍不得给呢!

桂玉是如此实诚,叫安承儒实在不知该怎么拒绝,只得勉为其难答应去拿。后来他就将它们丢弃在院子里的炭圈上了。炭圈上原是覆了一层塑料布的,瓷砖压上去免得塑料布被风掀起,也算是使它们物尽其用了。

连妹妹樱玉那儿安承儒也去了。在出发前张冬青照例对他做了动员讲话,你想想看,赵黎河在外面五六地,有那些钱倒不如支援了咱们!他们当然不知道赵黎河向郁思萌借钱的事,宜荷没有跟儿子说起过,樱玉自己更不会说,她们可不想让这件事成为张冬青的谈资。

赵黎河在外面到底欠了多少债至今仍是个谜,每次母亲问起樱玉总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宜荷便也不忍再问。而那赵黎河呢?自从屋子里解禁出来财运依旧没有一点起色,他反倒连村里的赶会也不愿意去了,整天呆在屋子里,等着财运自己上门,似乎那半个月的禁足生活让他养成了一天二十四小时睡大觉的习惯。偏偏这时又祸不单行,樱玉所在的门市部倒闭,她失业后在家呆了半个月,终于在在一个前同事的帮助下找到一份熨烫衣物的工作。熨烫衣物可不比从前当售货员,计件算工资,一件衣服5分钱,日积月累下来不知有多少件衣服从她手里出去了。而她的那一双光洁如玉的手也因经年累月的磨损,指甲盖变形,完全不似了旧时的模样。那个弥漫着蒸汽的车间里到处是女工和堆积的衣物,女工们就在那乳白色的蒸汽中彼此看不清脸大声地说笑,谈论着自家或者别人家的家长里短。只有樱玉常常沉默寡言,也从不搭讪别人的好奇心。

每天下班回家她最愁见到的就是丈夫那一副蹶不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有时她心烦气躁就迫使赵黎河起床,这时赵黎河就从床上懒洋洋地支起身,嬉皮笑脸地看着她。不过若是樱玉真的发起火来,他也就不得不坐起来,在脑子里迅速地搜寻着对策。他的陈词不外乎那么几条,有时是刚刚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有一个好项目正等着他去合伙,有时是对方突然出了意外,他还得继续再等下去。赵黎河说得那样恳切,每次都令她不容置疑。

事实上樱玉也的确没有怀疑过丈夫的能力,她相信他落到现在的地步完全是因为没有遇到伯乐和机遇。她将丈夫的思想不加选择地全部接受,并且又内化为自己的思想,实在是近朱者赤,这也不能怪她。但尽管如此,每天从溽暑熏蒸的车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看到眼前的一切还是使她焦虑和忧愁。有时候她在狭窄的厨房里做着饭,不知不觉就走了神,直到滚开的锅里发出紧迫的鸣叫声才将她的思维重新拉回。她每天在厨房里呆的时间要比在那间卧室兼客厅的小房间里多得多,一直要忙到晚饭备好她才回到房间里与丈夫一同进餐。偶尔赵黎河也会去厨房帮她炒个小菜,他不做时她也不喊他进厨房。她觉得男人是干大事的,即使是暂时的失意也不能代表日后他不会飞黄腾达。但是有一天一件事情使一向对赵黎河信任有加的樱玉也灰心了。这天安承儒恰好前来造访。

其实不管知不知道那件事,安承儒压根没想问樱玉借钱,他想借的是樱玉的公婆,当然这也是老婆张冬青的主意。张冬青忽然想起修钟表的老赵,简直醍醐灌顶,说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安承儒推开虚掩的铁皮门走到院子里,里面的人才发觉有人进来了。安承儒听见樱玉声音里带着气,谁呀?

怎么了?安承儒进到屋子里就在门口站住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下脚,他一进来房间里显得更挤了。

他的对面,赵黎河跷着二郎腿坐在火炉边,一见到妻兄,他连忙跳起来将塞在桌子下的另一只凳子拖出来,来来来,哥,你坐,我们没事,没事,哥!

樱玉看一眼凳子,顺手拿来一块布揩去上面的灰尘才让哥哥坐下。她自己则坐到后面的床上去了。

真的没事?

没事,哥,赵黎河说着从身上掏出一盒蝴蝶泉牌香烟抽出一支递过去,又将打火机凑过去点着。我们两口子好着呢!你放心。赵黎河口吻轻松,说完还不忘讨好地看一眼樱玉。是吧?老婆。

还未等樱玉开言,赵黎河忽又酒瘾上来,抓起炉盘上的一瓶二锅头一仰头灌下去,那酒已被他喝去三分之一。

喝什么喝?喝不完啦?樱玉见状不禁勃然大怒,狠狠地瞪向丈夫。安承儒也不由从心里生出一股厌恶。

哎呀!你看你不要生气嘛!不是跟你说了吗?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这喝点酒怎么了?干吗要大惊小怪的?你见过生意场上的男人哪个不喝酒?这个你不要管,你们妇道人家不懂!酒里的学问呀大着呢!我跟你说商场文化里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酒文化。几乎所有的生意人都知道,要想做生意首先就要学会喝酒,不信你去问,百分之九十九的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酒和烟一样,是一种社交的工具,男人们坐在一起若没有烟酒试试,就好比演员缺了道具,那可是演出事故。

况且这冬天里冷的,喝点酒还能暖暖身子。赵黎河说着下意识地搓搓两只肥厚的手掌,又往火炉边靠了靠。他趁着樱玉不注意又一次抓起酒瓶对着嘴巴灌下一口,两片紫黑的嘴唇因受到酒精的刺激朝内倒撮一下,额上立即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吃菜喝的是个啥?安承儒的话不轻不重。

嘿嘿,赵黎河听出了意思,对着妻兄谦卑地笑笑。喝着解渴,喝水还不是一样嘛!他那眼神好似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倒让人觉得可怜。

樱玉不听则已,一听走过去一把夺过丈夫的酒瓶,气呼呼地掼到窗台上。

赵黎河却也不跟老婆计较,忽然问起妻兄的来意,哥你是有什么事吗?

哦,你爸你妈不在吗?你们现在是一起吃饭还是分开吃?

早就分开了。赵黎河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哼!他现在还有脸过去吃?樱玉怨怼地看一眼丈夫。

赵黎河被樱玉这样说似乎很觉没有面子,张了张嘴想要分辩却又闭嘴了。

发生什么事了?安承儒大为不解,他注意到两个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又联想到自己刚进门时的情形就更加疑惑。

问他自己吧!樱玉忿忿。

哎呀!我就打打麻将怎么了?你还没完没了啦!赵黎河一扬脖子着急地说,大概因为酒精的缘故他说起话来有些口吃。我又不是为玩钱而玩钱,就是想广交天下豪友。你放心,这些人又不是社会上的地痞混混,都是些企业家。赵黎河开始掰着指头数起来,刘三德,焦化厂的厂长,郝明喜,饭店的老板,还有武大江,武大江哥你听说过吧?那可是大老板,在柳林承包了煤矿,现在又在灵石搞了一个焦化厂。这些可都是人物,那不是谁都能结交的,一般人你想去巴结人家还不跟你玩,我跟他们在一起还不是为了搞好关系将来好利用,这叫做拉虎皮做大旗!樱玉最清楚了,这不是,上个月刘三德还叫我去管理他的焦化厂,一个月少说给我三千,可能过几天我就去呀!昨天夜里我们在一起就是谈这个事来,结果——也不知道我爸怎么知道的我在那儿,居然就找过去了!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一点面子也不留,我爸他——太过分啦!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犯得着他那样管我?以后可叫我怎么再跟朋友们见面?赵黎河越说越委屈,仿佛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尴尬的一幕。

你爸也是为你好。

哥——你听我说——赵黎河口吃地越来越厉害了。我也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他怎么能不顾忌我的尊严?我看他这辈子只知道修钟表挣那两个小钱,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多元而复杂,他哪里知道挣大钱除了本钱投资,更重要的是人情投资——

少往出抬你的这些大道理,你说着不腻我还腻呢!樱玉不耐烦地打断他。爸爸以前管过你吗?若不是因为你越来越不像话,他这上了年纪的人还不乐意轻闲?你装吧!看你装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爸爸这回可是寒了心!樱玉忽然又抑制不住激动起来。

跟你们说了也不懂!没有一个人理解我!尼采、叔本华这些人都被当作异类,却终成一番事业。不是跟你们不一样就是错,那句话怎么说的?不疯狂只是疯狂的另一种形式。你们想照着你们的样子来塑造我,那绝不可能,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来生存!赵黎河烦躁地又要点烟,想起应该先给妻兄便凑过去,安承儒却摆摆手说不要了。

给你的自由还少吗?樱玉听了仿佛自言自语,说完便不吭声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是要去刚才说的焦化厂吗?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安承儒问。

当然。赵黎河吐出一大口烟圈儿,斗室的上空立即悬浮起了一层呛人的烟雾,与冷空气搅混在一起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不过现在还没有最后定,其实我有好几个意向呢,可能去那儿,可能去灵石,也说不定会去一趟上海,那里有一个朋友想叫我去做代理。现在主要是资金解决不了,要有资金我早自己开店了。干大事的渠道多着呢!说出来怕你们胆儿小,赵黎河说到这里诡谲地笑了一下,我还想洗黑钱呢!

洗黑钱?那是犯法的吧?

当然!可是那怕什么?只要能赚钱。最近我还想找朋友帮忙贷点儿款。我有一个同学在银行上班,只要开出口来他肯定能贷我,问题是我没有东西做抵押。

可你这几年做买卖挣的钱呢?

这不是出了意外都赔进去了,哎,当初有钱没经验,如今是有经验了又没钱了。

你爸爸不是一直都在资助你?

说实话我也不好再向他们开口,他们的钱也应该不多了!

安承儒抬头看看墙上的表,觉得自己陷入到一道无解的迷题之中,自己的别人的他都解不开。时间不早了,他起身说,我还要去买些菜。坐在床上的樱玉和炉边的赵黎河同时起身,将他送了出去,后来他们才想起忘了留哥哥吃晚饭。

竹玉没有让安承儒白跑。安承儒去竹玉家时月亮还在上班的路上,路边的各种小摊倒先行一步在十字路口排开阵势。他听见一个拉着平板车的吆喝着便宜处理大白菜,便走上去一气儿买下好几颗。

一路上他走得很慢,一直寻思着借钱的事。若不是张冬青逼他,剩下的叫他想办法,他才不愿意开这个口。

门敲开,只有竹玉一个人在家。竹玉一边喜滋滋地将哥哥迎进门,一边说杨椿一会儿就回来。这时她发现安承儒手里的白菜,以为是给自己买的便脱口道,哥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安承儒听了尴尬地笑笑,看着手里的白菜老实道,这——是给——咱妈买的,要不给你留两颗吧。

竹玉听了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不用哥,你都拿回去吧,我们这里离菜市场近,买菜方便得很。她将哥哥让到沙发上,自己又忙不迭地跑到卧室给丈夫打了个电话,叫他一会儿捎一些熟肉回来,她知道哥哥最爱吃熏肉。

米汤里的水刚刚翻起浪,杨椿已经带着熏肉回来了,并且除了熏肉他还带回了两个小菜,一个是香辣素鸡,一个是酸辣海带丝。平遥人爱吃辣,外面卖的小菜几乎都烹辣。这也正合他们的口味。他们就在客厅的茶几上摆下饭菜,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竹玉将熏肉推到哥哥面前,哥,这是专门买给你的,都吃了别剩下!

嗯嗯。安承儒点点头,夹起一块送到嘴里。可是过了半天他都没有再动。哥你快吃呀!过了一会儿竹玉再一次将肉送到哥哥碗里。安承儒显然是怀着心事,这时他终于开了口,讲起买房的来龙去脉,最后问杨椿能不能借钱给他。

杨椿听妻兄说完朗声笑道,哥,你这个事也不用和我说,你和竹玉说就好,她是家里的女掌柜,就是我逢时过节的想要取点钱都得向她申请呢!

竹玉听了嗔怪地白一眼丈夫。少在我哥面前瞎说!你偷偷地给你们家钱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哪有?每个月的工资不是都交给你了嘛!

别装了,你妈那天都跟我说了,说你弟弟自从做买卖赔了钱都亏你接济,不然他那老婆早撂挑子走人也说不定。哼!整天打扮得枝招展的,你倒拿钱接济她!从今往后我也像她那样,省得你嫌钱多碍手!你倒是说说,你工资都交了我那些钱又是从哪儿来的?

也没有,就是下了班打点儿零工挣的几个小钱。事到如今杨椿只能是嘿嘿地陪着笑。那你说我妈都急成那样了我能看着不管吗?咱们尽了心尽了力良心上也算是对得起了。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安承儒点了一下头却并未说话。

哦,怪不得每天说加班,原来是挣外快去了!竹玉不依不饶。说,到底给了他们多少?是借还是给?为什么背着我?

我的大领导!大当家!大掌柜!就是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把钱给他们!你放心,就是借,以后有了就叫他们还。何况这不是为了咱妈嘛,咱俩上班都这么忙这些年也多亏了咱妈带孩子。好了,你看哥在呢你就别急着攒点我了,等没人了你再收拾也不迟!

哼!还?那还不是有年没日子的事?指望你弟弟还是他那个老婆?我今天可是把话挑明了,要是老人我们当然得管,可是现在连你弟弟也管,你以为咱们家是大款?我们还不是省吃俭用一点一点攒起来的?竹玉说着便伤起心来,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杨椿这时见竹玉那件十年不变的毛衣内心也不禁矛盾起来。只见他忽然变得一脸严肃,老婆,你放心,他们借钱也就是想做个小买卖,等钱周转开了就会还咱们的,到时不用你说咱妈就会去催的。

竹玉见丈夫这样说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知道丈夫这个人虽然表面上谦和依顺心里却是极有主意的,只要是拿定的事任凭别人怎么说也不会改变。她这时忽然想起哥哥刚才说要借钱,眉宇间掠过一丝复杂。哥,你要买房子是好事,等过了年我们也想买呢,这套房实在是住不开,再说了我也想住楼房,干干净净的,冬天也不用自己烧锅炉。我本来是有两个钱的,可因为觉得反正现在买房不够就在年前买了国库券,后年才到期,目前家里就只有一千块,要不你先拿上吧。竹玉说着就要起身去卧室里取钱。

不管怎么说,竹玉借出的这笔钱总算让安承儒有了一个交待。

张冬青最终还是对郁思萌说出了自己的意思:以三万的价格成交。要是换了外人听了这个价钱一定会以为张冬青脑子进了水。郁思萌再次表示需要征求父亲的意见,他说从五万降到三万这个幅度实在有些大。

这次征求没有用了多长时间,郁父接到儿子的电话半天之后便做出了回复。这位善良的老人爱屋及乌,不愿意看到寡居的亲家母再跟着儿子居无定所。他对郁思萌说,你岳母的这些儿女中就属你们条件最好,你们多尽点孝心也是应该的。桔玉听着公公的话大为感动,她调皮地在丈夫面前称公公为善良的老头儿,郁思萌听了又露出一个孩子一样的笑。

房子一到位全家人巴不得立即从院子里搬走,他们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虽然新家是应该先收拾一下的,至少粉刷是必要的(现在他们商量好等住进去以后再说)。搬家的前一天张冬青去村子里买回了一只银红公鸡。市场上银红公鸡紧俏得很,张冬青是未雨绸缪一个月前就托了人的,因此她不仅买到了鸡,且那鸡生得鸡冠鲜红,张冬青只一眼便相中了它。

张冬青将杀鸡的工作交给了她的娘家哥哥。谁杀鸡鸡肉归谁,这叫作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位兄长做事的风格同张冬青如出一辙,只见他麻利地一刀下去便结果了那鸡的性命,然后就势提着将鸡血淋遍新房的每一个角落。待鸡血流干,最后他将鸡头彻底切割下来钉在妹妹家的房门上,然后自提着鸡肉回家去了。

到了搬家这天,郁思萌和杨椿都来帮忙。原先的方案是用三轮车,但家里那些家俱都太笨重了,三轮车根本派不上用场,张冬青一合计又从单位找来了一辆大卡车。对于宜荷来说这些家俱虽不值钱,但每一件都与一段往事相连,所以她是一件都舍不得丢掉。不仅是她,连张冬青也对这些旧家俱青眼有加,当然她更看重的是它们的实用价值。她说家俱不能光看外表,外面卖的式样是好但不结耐,刨板做的,一搬就散架,这些家俱才叫真正的实木呢!

这时他们准备搬一对黄色的扣盖儿衣箱。试试份量,杨椿建议先将箱子里的东西取出一些,张冬青连忙答应着一件一件往出拿。说起这对衣箱还是当年安怡民按照最流行的款式打的,那时许多人家用的还是黑板箱,这衣箱比黑板箱已不知轻巧多少,容量却一点也不比它小,可混到现在也是笨重得可以了。打开箱盖,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全是包袱,从露头的地方可以看出有的是一包碎布头,有的是几件旧毛衣,安承儒插队时穿过的军绿袄还在,他们结婚时做的西装也在。这时一条尚未拆包装的纯毛绿围巾从箱子里跳出来,与围巾一同掉出来的还有一把铜制的锥子和一个老式顶针。宜荷一眼认出,那围巾是她当年用荟玉厂里发的“号号”买的。这个“号号”可以去百货大楼任选30元的东西,她在挑了一些日用品后就用剩下的钱给张冬青买下这条围巾,原来她竟一直没围过,她在心里不禁暗暗嘀咕:球毛鬼态发不了大财!至于那把铜锥以及顶针,她一直百思不解它们的不翼而飞……原来……好吧,反正这些东西迟早是要留给儿子的。

家俱装上车,又将剩下的空当嵌上锅碗瓢盆,以及从柴房收拾出来的一些杂物,大家浩浩荡荡地向新家进发了。

新家坐落在一个二进院落,那院子一共住着四户人家,上下院各两户,他们住的是上院。正房的门额上一块“八十齐眉”的匾额一看就已有了些年代,据说那老屋里曾住过几代长寿老人。大家七手八脚将宜荷的东西搬进上房,又将三间西房帮着收拾齐整,独留下一间没人住的将其堆放了杂物。

过了一段时间等一切安定下来,张冬青想着也该将新房粉刷一下,就将东西陆续倒放进杂物间,自己吃住也在里面。

粉刷新家的这段日子宜荷则被几个女儿接到了自己家。大家又说母亲住到哪家哪家的餐桌就变得格外丰盛,谁都想留着母亲多住几天,甚至为了留住母亲她们将她的行李偷偷藏起。却总也拗不过,等到粉刷一新的房子干透,宜荷便要回家去了。

至此他们一家终于住进了属于自己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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