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外面天刚蒙蒙透着点亮，雨欣便醒了，其实昨儿一晚上她都睡得不踏实，总是噩梦连连，竟然吓醒自己好几次。梳洗完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浮肿，这与以前那张元气满满的娃娃脸判若两人，她跟社里请了几天假，暂时住在了娘家。

雨欣的父亲田庆眉头紧蹙的坐在沙发上，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酽酽的茶，像在犹豫着什么，又像在决定着什么。赵文萍在女儿旁边不停的劝着：“雨欣啊，你真的想好了，要和贾俊离婚啊。”

“嗯，妈，我和贾俊并不合适，我们越早分开也许对彼此越好，尤其是这次盆腔炎的事情，我好像突然才看明白他，以前的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这样的婚姻是走不远的。”

“傻闺女，你说你现在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如果还能过，就凑合着过吧，这过日子嘛，避免不了磕磕碰碰的，你在贾俊他们家确实是委屈，可这真要是离了，这左邻右舍的恐怕是少不了闲话，离婚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哎，有多少夫妻不就是凑合着凑合着一辈子就凑合着过来了，能过呀，妈劝你还是过吧。”

“妈，我不想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去凑合，就是因为我一直不敢走出这一步，我一直憋屈着。我做错什么了，我要过这么委屈的生活。”

“离了吧，如果你是真的想清楚的话。”田庆的语气透出了一个父亲深切的慈爱。

“不能离，不能离，这要是离了这多丢人啊？”赵文萍有些着急。“你是觉得她丢人，还是丢了你的人？”看着有些红眼的田庆，赵文萍一时有些语塞。

“你…你是个男人…你当然不会知道离婚对一个女人的负面影响有多大。离婚，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走那一步。”

“我是一个男人没错，可我更是她的父亲，女儿生活在一段不幸福、不合适的婚姻里，难道对她的负面影响就小吗？不离婚，是保全了你的面子，也保全了我的面子，保全了邻里邻居不对你、我议论纷纷，可是，她的幸福又该谁去保全呢？你、我百年之后，把她交给一个那样的男人，你觉得我们闭得上眼睛吗？难道我们的面子还能比女儿的幸福重要吗？”

雨欣在泪眼朦胧里看着父亲有些驼背的身影，她没想到，在人生的重大转折处，平常并不多话的父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倒是母亲的想法让她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母亲那个年代的女人，离婚就是捅破天了，尤其还是女方提出离婚，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情。她抹掉眼泪，平静地说：“爸、妈，你们别再为我争执了，我已经决定了，我不能为了一段不合适的婚姻搭进去自己的一辈子。”赵文萍什么都没有再说，她默默的看了一眼女儿，又偷偷的看了一眼田庆，算是同意了女儿的这个最终决定。

就在第三天晚上，贾俊这个长久没有登岳父岳母家门的女婿却忽然登门了，他是来接田雨欣回家的。他这一来，田雨欣和田老爷子都觉得意外，只有赵文萍是喜滋滋的，她看见贾俊，就觉得闺女离婚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贾俊这两天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他一边恼恨田雨欣也没和他打招呼，就回娘家住了。另一边，白天去了公司，他还得应付着小魏，每次面对小魏，他都是一副心神慌乱的样子。这姑娘总是能看透他似得，她知道贾俊即便答应她成其好事，也绝不是为着她这个人的，可这依然拦不住小魏往上扑。

贾俊其实看不透，为什么小魏就扑上他了呢？也正因为看不透，所以，他面对这姑娘时，心里总是不踏实。他总是在慌乱的时候就会想到田雨欣，雨欣是一个让男人有踏实感的女人。所以，今天下班路上，他就来接雨欣了，更准确地说，他是为了找回自己心里的那份踏实感而来的。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这踏实感只有田雨欣给得了他，别的女人身上，他找不到这种感觉。

虽久未登门，但贾俊倒也并不生分，他和岳父该聊什么聊什么，田老爷子却并不怎么搭腔。他看得出来，这趟来，有点自找没趣。可他也自知理亏，毕竟岳父脚伤三月有余，他都没有登门探望过一次，于情于理都是有些说不过去的。现在，人家冷落你，倒也正常。

贾俊自娱自乐地坐了一晚上，临走了却也带不走田雨欣。雨欣说，明天晚上她自会回家，让他先回去吧。他走出岳父家门，看着外面的月朗星疏，忽然就觉得有点岔气儿，自己可真孬，就算已是不爱田雨欣了，可见一见她仍然觉得是踏实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底已不再爱这个女人了，雨欣是个好女人，他坐在车里，看着对面的红灯，自己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找答案。

第二天晚上，雨欣果然像平常一样回到了自己家，她很沉默，吃完饭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与贾俊谈离婚的事情，这已经基本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能有多薄情。所以这几天她都是照常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吃完饭后，总感觉胃里不是很舒服，难道是胃炎又犯了。一阵猝不及防的恶心袭了上来，她在卫生间里吐得分外难受，一抬头，婆婆笑成了一朵花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着她。

“妈…你，你找我有事吗？”

“雨欣，你这样吐有几次了呀？”

“好…好几次了，最近胃不是很舒服。”还没等雨欣把话说完，钱芬便一把把她拉出了卫生间。

“来，坐，快坐好，妈给你倒杯水啊，顺顺就不难受了。”雨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婆婆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就连公公和贾俊也瞠目结舌的看着钱芬忙前忙后的。

“来，快跟妈说说，你最近是不是都不怎么香饭啊？”

“最…最近确实不是很有胃口。”

“你那个月红这个月来了没？”

“妈…你…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哎呦，傻孩子啊，要是没来，你这些表现很有可能就是怀孕了呀，到底来没？

“这个月…还真没来。”

“哎呀，贾俊，你就要当爹了，老头子，我们就要抱孙子了呀。”

“妈，这不一定吧，我这几天胃不舒服，可能…。”雨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的，她忽然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偶然，记忆里的那个偶然此时带给她的不是欣喜，而是惊吓。

“不会错的，你肯定是怀孕了，这样，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贾俊，还不赶快扶你媳妇回屋歇着。”

“噢，妈，知道了。”贾俊的手刚扶住雨欣的胳膊，便被雨欣甩开了。

“我自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