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2）

“混小子，准是你又气到雨欣了，快给雨欣道歉，你一个大男人跟女人较什么劲啊？”

“媳妇，媳妇，走走走，媳妇咱回屋睡觉，不生气啊，气坏了我儿子可怎么办啊？”灯光下贾俊的眉眼笑的有些扭曲，又一阵恶心涌了上来，田欣强行压了下来，再吐下去，她恐怕要把胆汁也吐出来了。

钱芬和贾俊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焦急的等待着化验结果，只有雨欣的表情是木然的，其实如果真的是怀孕了，她也非常的开心。她开心的是肚子里有了这个柔软的小生命，可这心里也夹杂着隐隐的忧虑，这份忧虑来自此时正坐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人。一夜之间，这个男人判若两人，雨欣越来越不能确定哪一个他才是真实的他。一个男人，两张面孔，现在的他对她的爱还有多少是真的，更多的是装爱才更符合目前的逻辑关系。也许曾经他是爱过她的，但是现在，“爱”这个字离他和她都有点远。看着他望向化验室焦急的表情，她的心却在一点一点的凉下去，凉到没有知觉。

也许是从半年前，也许是一年前，这颗心从贾俊一次又一次对自己竭斯底里的大吼大叫中变凉了，从他几次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比划着想对自己动手时变凉了，从一次又一次无论婆婆怎么欺负她，他都始终视而不见时变凉了。她对他小心翼翼的迁就换来的终是他对她日渐一日的冷漠，一颗看到太多真相的心又怎会不变凉，她不傻，她只是不想说破。此时的自己才看清楚了这一切，能看清了，是不是就表示自己已经不爱了，偏偏这个不爱了来的似乎有些不是时候。

前一阵子盆腔炎的事情，对雨欣的伤害也是极大，她也是在一次次独自一人去医院的路上，想明白了贾俊和自己的婚姻，那些冰凉的仪器一次又一次进入自己的身体时，她决定要和贾俊离婚了，可是偏偏，孩子这个时候闯入了她的世界。

“28号，田雨欣。”医生一本正经的表情让人有些紧张：“田雨欣，是吧，恭喜你，你怀孕了，回去多注意休息，一个月后再过来做一次检查。”

“好的，好的，谢谢大夫”钱芬满脸堆笑的回敬着大夫。从医院出来，外面阳光明媚，可雨欣却觉得有些发冷。

“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回趟我妈那。”

“干嘛不回家啊，你现在可是个孕妇，怎么可以随便乱跑呢？”

“放心吧，没事的，我一会就回去了。”对于婆婆的关心，雨欣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要不这样，让贾俊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打个车，很安全的，放心吧。”她一边说一边挣脱了钱芬的手。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怀孕这么大的喜事是要告诉亲家的，让贾俊陪你一起回去，这样我也放心。”婆婆一再坚持，雨欣只好点头答应了。

赵文萍一看女儿和女婿一起回来了，想必是与他们老两口说离婚的事情的，可看女婿喜笑颜开的神情又不像，贾俊进门便先给雨欣倒了杯水。“爸，妈，我和雨欣这次来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们，雨欣呢怀孕了。”

“怀孕了，啊…好事，好事，是个好消息。”赵文萍高兴的坐在了女儿的身旁，“想吃什么呀，妈给你做去，千万别饿着我的小外甥。”

“妈，这才刚刚2个多月。”

一直沉默的田庆突然站了起来。“闺女啊，你和你妈好好聊聊，聊聊那个育儿经验什么的，贾俊，你跟我到卧室来，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聊聊。”贾俊有些错愕的看了看雨欣，但还是急忙起身：“行，爸，咱爷俩聊会。”看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进了卧室，赵文萍急忙压低了声音问女儿：“孩子啊，这次不离婚了吧，你看你现在也是要当妈妈的人了，这孩子一出生要是没有爸爸，那可怎么行啊？”

“我正在想这个事呢，这个孩子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宝宝，你真是给妈妈出了个难题。”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丫头，这个小生命可是无辜的啊，我可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小外甥。”

“妈，你说什么呢？这个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比谁都珍惜，我只是现在还没想好我和他之间该怎么办，但是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伤害我的孩子的。”

“能怎么办呢，女人嘛，结婚不就是为了过日子嘛，现在又有了孩子，这日子更会一天一天紧实地过下去。”

“可是婚姻并不是只是为了过日子，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随便和哪一个有生活能力的搭伴便可以把日子过起来，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爱了，只剩下装了。”

“妈是不懂得你们那一套，那婚姻不是为了过日子，那是为什么呀？妈还是那句话，能过就过吧，多少人的日子不就是凑合凑合就凑合过来了，除非说有小三，他出轨了，不然，有什么是凑合不来的。你说的那个什么爱呀，那都是虚的。”

“可是，没有爱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可你们曾经是爱过的呀。”

“那是曾经。”

曾经，曾经他是爱过她的吗？现在面对这个问题，她对答案是没有什么信心的。但她知道，曾经她是认认真真爱过他的，她把他当成是她的全世界。但是现在，她好像在这个婚姻里睡了一觉，然后忽然有一天睡醒了。

看着紧闭的卧室门，雨欣并不知道爸爸会和贾俊说些什么，只是这样的谈话，如果放在以前，贾俊一定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是，现在他竟然能主动迎合了爸爸，是因为自己怀孕了吧。怀孕这件事彻底扭转了雨欣在贾俊家的处境，此时的贾俊到底爱的是她还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呢？她不愿意往下想了，越想就越觉得后背发凉。

回家的路上她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侥幸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他，他的回答自然是她想听到的答案，估计也是所有女人在这个时候都爱听的话，她莞尔一笑，扭头望着外面灰青青的马路，眼角已经湿润了一片。这眼泪是为了已不爱了的真相流的，还是为了车内刚刚的发生的假相流的，她已是分不清了。田雨欣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堪，既然明明知道坐在自己身边的就是一个假相，你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呢？为了自己曾经爱过的这个男人，还是为了此刻已经不爱这个男人的自己而为难自己呢？

她曾经深切的爱了这个男人五年，五年。可是在怀孕的这一刻，她忽然顿悟，也许他从来都不曾真正爱过她，他当初会选择她，也许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合适。

他不讨厌一个对自己百般迁就而又性格温顺的女人，他在相亲无数次失败后，最后选择了她，而她就一脚踏入了他的世界，从未多想。他曾经和她说过，以前相亲的那些姑娘都太俗了，总是相处一段时间就散了，现在她才真正看懂，一个事事都要为儿子拿主意的婆婆，一个典型的妈宝男男人，又有哪家的姑娘能不拿所谓世俗这杆秤来颠颠分量呢？雨欣现在真的有些讨厌自己，是这个男人伪装的太好，还是自己当局者迷。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让她在日子里看清了这个妈宝男的骨子里都长了些什么，她怎能不悔。

忽然想到一句网络流行语，女人要幸福，请远离妈宝男，一阵恶心忽然涌了上来，肚子里的宝宝像在适时的提醒着她，旁边的这个妈宝男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