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与姑苏（六）（2/2）

“四皇子李奚颐，对吗？”范里笑道。

祁朗缓缓点头：“朝堂上势力虽然错综复杂，也可大致分为几家，像薄家虽然未表明态度，但尚武的他们对屡建战功的三皇子青睐有加，皇后以及外戚自然全力支持七皇子，其余的以丞相为首的清流必定要安分守己，作壁上观，可唯独韩家这支势力，对那不显山不露水的四皇子更亲近，韩恒的眼光会那样差？”

“这帝位的确是四皇子拿下的。”范里的话引来祁朗的侧目，“因为江南最大的贪污案被破，牵连甚广，从几城的郡守一直顺藤摸瓜到户部，先斩后奏一路的人，甚至是户部尚书都被问斩。”

祁朗突然问：“户部尚书高消不是皇后的人吗？”

“的确，可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皇后她们好像被什么绊住左右顾不得，所以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放弃了高消和户部尚书的位置，甚至还得和那群搅混水的愚忠一起痛打落水狗。”说道最后，范里还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

“可是……”祁朗沉默一会儿，皱着眉，若有所思，“既然牵连甚广，怕是将左右势力得罪了个遍，贪官如此放肆，应该是上下有所勾结，纵然高消是皇后的人，可他们斩落那么多的人，总有不是皇后的人。我不信，那几家势力会没有被牵连的，韩家虽然有玉树风骨，但凡事要想站得稳就得和下面的人多往来，薄家百年望族，军中威势甚重，虽然与此事没有直接联系，可投靠依附的人不少，自己的势力被削弱，他们会无动于衷？”

范里倒是没有想到他会琢磨得这么深，一时有些意外。

还有更多的是满意，毕竟他不希望和自己合作的人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不骄不躁，心思缜密，不失大将之风。

“很简单。”范里笑得神秘，“他有意避开了。”

“避开了？”祁朗重复。

“四皇子尽力避开了朝中不能得罪的权贵，使其根基不稳，针对的只是国舅和皇后他们，轻描淡写铡了几个位高权轻的人，而户部尚书才是他们最后的目标，这个位置油水丰足，几方势力对其都是虎视眈眈的，见到四皇子想拉人落马，自然乐见其成。”

“这也只是其一，其二贪污是皇上心头大患，此举正中人心。”范里说完竖起第三根手指。

“而其三则是顺势小小的鞭打了下其他心怀不轨的人，这样巧妙避开相关的人可不是说说那么容易，没有掌握相当完善的关系网和情报网是做不到的，也就是说那些人若想要玩手段，就得冒着被反转打压的危险。”

祁朗感叹：“也不知这样的计策是谁出的。”

范里答：“我认为不大会是韩家，毕竟同处在风口浪尖，相互牵制，这样大的动作有心力不足，而且容易露马脚，只能暗中帮扶。而这世间奇人异事太多，想必四皇子有高人相助。”

他转过头来看见祁朗又陷入沉思，笑：“后来，四皇子趁着风头大展手脚，借韩家势力摆平几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案子，几位皇子难于之争列，最后皇帝驾崩的时候召皇子入宫，四皇子先后破了两位皇子的阻拦，率先抵达龙宫，得了先机，立诏为帝。”范里摇晃杯底的茶叶，感慨，“那夜，真是不太平啊。”

等他感慨完的时候，祁朗撑着头似笑非笑看着。

“范副将身在曹营之远，心在庙堂之高啊。”祁朗将副将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范里放下杯子，斟茶手都不抖一下：“没办法，你若要爬得高，这些东西我得先提前打听了，你将来才会走得远。”

“不是吗？”

祁朗看着范里风雨不动的坐在那里对着自己笑，一如既往地温和恭谦。

良久，祁朗端起茶低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