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醉（1/2）

大名鼎鼎的无常鬼使，近年来受阴天子屡次重用，大小事务都交与他办，俨然已成为地府举足轻重的人物，众鬼将在他面前都再无人再露出半点轻视。

人间随处可见大街小巷的孩童闲暇之时嘴里唱着清亮的打油诗：

“日暮苍山远，阴阳两相隔，黑白无常到，生死十八年。”

意思是说任何人只要见到黑白无常降临，即是死期已到再难挽回，只有入了轮回转生才能相见。

可任是谁都猜不到，闻名遐尔的黑鬼使大人，不仅是个貌若潘安性情随和的翩翩佳公子，且他的酒量居然只有三杯……

御品坊乃当地以酿酒而出名的酒坊，所酿之酒不仅醇香异常且后劲十足，常被作为皇家御用上供进京，平民百姓即使有钱也极难求得，就这一小壶，玄凌都是想尽了办法才托熟人买到的。

第三杯‘仙人醉’下肚，耳根子都红透的范无咎连说句话的功夫都不到，便‘咚’地一声倒在石板桌上。

玄凌吓了一跳，怕他摔到地上去，连忙大步跨过去将人扶稳，这才后知后觉。

原来方才那句‘我酒量不好’真真是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天下第一大实话了。

如今见他真的醉了，又不禁起了一阵懊恼，担心起来。

“可怜呐……可怜……”冷眼旁观半天的和尚悠悠道。

“……”

也不知他在挖苦谁，玄凌弯腰将人抱起，道了声告辞，径直往自家屋内而去。

原本该月正当空的天不知何时已被乌云覆盖，风声渐起，透过窗户而来，将烛火吹得忽明忽暗，正是要下雨的前兆。

半跪在榻前，细细端详卧榻上那张苍白平静的面容，从紧闭的双眼一路看到细长脆弱的脖颈。

他的睫毛很长，密密地覆在眼下，像一对蝴蝶的翅膀那般轻颤；皮肤很白，不是如女子的白挚，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带着病态的纤弱；下巴削尖，耳朵很小，薄薄一片，经过酒精浸染，显出红彤彤的诱人颜色。

视线逐渐往下移去，停在晶莹的嘴唇上……

喝过酒后双唇仿佛涂了胭脂，色泽鲜润欲滴，甚至还有一滴来不及拭去的残酒……不知那酒味道如何……

右手抚上那纤细的脸颊，低声轻喃道：“无咎……”

快醒醒吧，求求你看看我，我愿意为你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榻上的人仍然沉静在梦境中无知无觉，连姿势都没有变换一个，直到天将破晓。

惊天动地的铜锣声惊得南溪巷里晨起的鸟儿四散奔逃，也唤醒了宿醉的范无咎。自从做了无常以后已多年没有如常人那般安稳地睡过一夜，虽说身体从不觉得疲乏，但在睡过一夜之后竟也感到前所未有的精神奕奕，连伤痛处都觉好了许多。

待要起身，方觉腰上压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压着自己的是一只素白修长的手臂，此刻正紧紧环在他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