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谅（2/2）

似是知道他又要出言刻薄地赶人，黑影叹息一声又渐渐消失。玄凌眼见如此心里一急，箭步上前，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力道用的大了，扯得黑影一个踉跄，昏暗中发出一声短促闷哼。靠的近了，才闻出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味。

“你受伤了？”

顾不得先前仍在置气，急急将人拖到身后榻上，看他终于不忙着走了，才缓缓撩开那人肩甲上被血染透黑衣。

入眼是苍白无血色的细腻皮肤，触感冰凉，单薄的锁骨横在细瘦的脖颈下，像翠寒枝头等待采撷的霜梅，连体温都带着清寒的香气。玄凌忽然想起愁风唱的那首词：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此刻这个纠缠自己不知几生几世的‘结’就近在眼前，近得呼吸相缠，触手可得……

范无咎感到肩上的手指停顿在一处，颇不习惯地皱了皱眉，起身拉起衣裳道：“皮肉伤而已，过几日就会痊愈。”语气冷静而疏离。

发觉指下一空才回过神的人脸色不郁地直起身，也不说话，强硬地按住他并未受伤的那只肩膀，强迫他再度坐下。又从墙内暗格当中取出伤药，认真仔细地敷在肩甲处伤口上。那是五个黑紫色的爪印，并非寻常丹药能简单医好，但他眼下只有这从街上药店内买来的药粉，明知无用还是执着地替他将伤口止血。

直到一瓶药粉用完，才似笑非笑说道：“昨夜哥哥趁我睡着替我更衣，我却连碰都不能碰哥哥一下，岂非不公平？”

听他再唤自己为‘哥哥’，范无咎就知道他的气已消了不少，内心释然，连语气也轻松许多，“昨夜我见你衣裳被汗水湿透，怕你着凉，才不得已替你换下了湿衣。”

“哥哥不必解释。”转身走了两步，将药瓶搁在桌上，背对着坐在床沿的男子说道，“可否回答凌儿一个问题？”

“我从未欺骗过你。”一句话即是对先前误会的解答，也是对其知无不言的保证。

玄凌不置可否，反而问道：“你的伤可是为了给我夺‘离情’解药而受的？”自从自己离开，他两次出现，时间刚好相隔一月便不难猜测。虚度的法力，连冥界之主，甚至上界仙家都束手无策，范无咎绝非他的敌手，现在看他受伤而回就不难猜测了。

这句话问了等于白问，他其实想知道的，是对于范无咎而言，恩情是否真的重于性命！

闻言，范无咎没有反驳，默认道：“可惜这并非解药，而是与先前那颗一样，只能暂时抑制毒性发作，并不能全然解了‘离情’的毒。”

哪怕拼尽一身修为，他都没有陌云那般将虚度再次逼入死径的能力，这样一颗药丸也要的差点让他有去无回，要不是有阴天子所赐的养魂丹，他早就支撑不到玄凌面前了。

玄凌又怎会不知他此行艰难，那些赌咒发誓在亲眼见到他为了自己身受重伤之时全都被抛在了九霄云外，眼中只剩自己信念之人的安危，那肩上刺目的血印让他心如刀绞，简直比自己受伤更为难以忍耐。他想，若是日后每月都要去冒险一次，倒不如现下就让他抹脖子自我了断来的干脆！可是那人执拗如斯，怎会明白自己对他的担心呢？

正在挖空心思想办法，该如何让他留在眼皮子底下别再往魔界跑时，冷不防听他支支吾吾说道：

“你……能不能让我留下，别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