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魔（2/2）

丰聆楚听他说及此事，立时便想到针门的三宗术法同修之祸，深明此类高深术法虽好，若是机缘未至，强行修炼反是有害，若说那朝鲁忧心掌门之位，如何一离乐门便是数年？此时瞥见林有思神色，便知他对这乐谱不胜艳羡，心中不禁又将他看轻了几分。

林有思却不知明心中所想，见她将眼角斜瞥了自己数下，面色忽然涨得通红，原来他本不是长于言谈之人，否则那大云寺中也不会如此狼狈，只是不知为何与这针门女子在一起，便想极力多说两句，以期博其一赞，此时见她终于斜眼瞧了瞧自个，心中大喜之下，复又讷讷。

丰聆楚转头四顾道：“此处离那凉州城已远，人迹已稀，你可探探日月海所在，若是路途遥远，我们便御器前行。”

林有思这才稍减拘谨之情，双手握定怀抚箫，神识灌注之下，不一刻便已探得远近。

空中驭行得百来里，二人已瞧见前头好大一片苍莽草原，丰聆楚奇道：“日月海如何能在这长草荒原之中？难不成这日月海，指的是这片草海？”

林有思飞上高处，四处一望高声道：“原来这日月海指的并非那滨岸之水，也非这茫茫草海，却是这草原之中的海子。”丰聆楚从未听过这般说法，不由飞近细看，之间前方疏草渐稀，目力所尽之处，却现出好大一处湖泊，中有一岛，将湖隔成两半，一边似圆日，一边却似弯月，忽然醒悟道：“什么海？不就是湖么？”

此时二人空中驭行，她已将迷目避息之术撤去，林有思相距甚近，只瞧见几丝秀发在她腮边被风不住搓弄，心中一动，强抑住替她拨理至耳后的念头，偏了头轻声道：“这是甘藏之地的俗称，这湖向来便称作海。”

眼见得终于觅到此地，丰聆楚心中喜不自禁，运足目力朝那岛上瞧去，只见上方好似蒙了一层浓雾，影影绰绰瞧不真切，不由焦躁起来，突然银牙一咬，便欲往那浓雾中投去。

林有思忙扯住她臂膊，“这如何行得？咱本无胜算，这般大刺刺冲将下去，直与送死何异？”

丰聆楚方才此举只缘心神激荡，此刻已觉不妥，却不愿听他说教，忙甩手道：“此处你我均未来过，我下去是送死，那便瞧瞧你一觅丹修士，能有如何高妙手段！”

听其一语道破自个修为，林有思心下微惭。刚才情急之下拉她手臂，虽遭她甩脱，只是滑腻之味似是犹存于手，于是红了脸道，“我修行低微，自然难和姑娘比肩，只是既已至这魔使老巢，最好能先探得器使所在，若能不惊动老魔，这救人之事便了多了几分指望。”

见她已有不耐之色，林有思忙道：“孟师弟被炼成阴魔不久，不知对从前之事还有无知识？不如从湖边潜行上岸，借了怀抚箫寻至他处，瞧瞧能否觅得蛛丝马迹，再以此为凭，探明掌器使下落，姑娘以为然否？”

丰聆楚迟疑道：“如此寻法，恐非一时三刻之事。”

林有思温言道：“虽未做活命的打算，不过若有一线生机，何不谨慎行事？掌器使被擒已久，也不在乎多这一日半日。再说了，若是因着救他而教姑娘有何不测？岂不令掌器使抱憾？”他这番话脱口而出，更搬出穆展鸿来动之以情，实是恳切已极。

却不料听她苦笑道：“我的生死，只怕人家也未必在意，何来抱憾之情？”原来此话果然触动她心扉，虽和林有思所指有别，却也令她心中一凉，急切之情果然稍减。

二人落至湖畔时，丰聆楚已心定神宁，冰神诀充盈于体，将二人以迷目避息术遮体，这才步入浓雾之中。

甫一入得，便觉其中昏昏沉沉粘滞难行，那雾好似有形之物，笼了人难以前行，丰聆楚祭起火云摇，神识收放之间已放出尺许红光，既将浓雾推远，又只照亮身周方圆，这才行进自如许多。借了怀抚箫指引，林有思不住辨明脚下路径，数刻后已有所得，忙对了丰聆楚比划，二人隐身在一块大石之后，丰聆楚顺手将绣绷收起。

林有思悬空按箫作势，口中真气未吐只以神识按捺箫孔，奏出流水一曲来招引孟修的阴魔之身，丰聆楚立足一侧，并未听见些许箫音，目力凝聚时方看见空中气流波动未歇，过一阵果然听得些微声响，探头往外一看，不禁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