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境(2/2)
哪知覃如意将卷上十二仙姿均已记下,只是此时当了丰聆楚之面不好施展,只得耐了性子从头个仙姿练起,才微一蓄意,就觉体内神识浩浩汤汤迅疾无伦地将冰阴脉冲刷了一个来回,只是针妪早已将她的冰阴脉拓过,故尔察觉不出异样,瞧见丰聆楚面有异色正看了自己,忙闭目约束体内神识,只放出涓涓细流在阴脉中缓走一圈,盏茶时分才睁目以示。
丰聆楚这才释然道:“先前还道你神识已至觅丹后期的疾若雷霆之态呢,平白吓了我一跳。你只依了此势修行,多半十日后方有小成,那时再练这第二仙姿。“
覃如意低头思忖,这丰聆楚虽然性子耿真爽利,并并非粗枝大叶之人,她既一眼瞧出这绢中的修炼诀要,自然也是聪颖至极,为免她看出破绽,只得耐了性子修炼半日,却有随侍弟子送上饭菜。修行之人饮食甚是简陋,不过粗茶淡饭馒头咸菜寥寥数样,覃如意此时虽然肚饿,也只吃得下少许,怕教人笑话,又强吃下半碗才搁下碗筷。丰聆楚却未察觉,只在一旁喃喃自语,“师父的冰神诀修为不过练至八层,想必这十二仙姿技止于此,若到了八层以上,要如何培炼才能更上层楼?”
覃如意蹙然暗惊,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也要发此一问,不由得也出了阵神。待得神思回转,见那丰聆楚仍自苦思不止,心下一动,便开口问道:“师妹如今冰神诀已修至几层境地?”
“冰神诀修至四层,便已入觅丹境界,化形期冰神诀则要七层以上的修为,若至十层,则是筑神境界的大神通了。我修行年短,如今不过五层而已。”
“不知从五层修至八层,可否容易?”
“哪有这般容易!想来少则也要三四十年,咱这山中的泰半弟子,一辈子也修不到……”丰聆楚恍然而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呵呵,你这人说话太不爽利,直教我不要杞人忧天不就是了,偏要这般绕弯子。”
二人依图修行,覃如意耐了性子仿那第一仙姿收敛真元缓缓理脉,时不时向丰聆楚询疑问惑,以防瞧出破绽。直至天色向晚,二人才止了修炼,覃如意心中计较停当,开口道:“丰师妹,有句话我便直说了,你莫见怪!”
丰聆楚笑道:“你若是直说,哪怕骂我呢,我也不怪!”
覃如意笑道:“我在箫韶峰只呆上一月,我资质原本驽钝,一月之内必定成就有限得紧,只是师妹所述的绷宗诸多仙术,我却想逐一开个眼界。这冰神诀我每日晚上回去自行勤加修炼,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白日再向师妹请教。自明日起,还请师妹演教绷宗的诸多术法于我看个囫囵。这样既全了我的贪多求满之心,又没违背仙长的拳拳盛情,你瞧可使得?”
丰聆楚将长绢交与她手,“这有何不可?只是入门第一日师父便和我说过,修行之道,贵在循序而行依次渐进才好,你夜间修行时无人护持,切勿心浮意躁,反致冰阴脉有损。”
唯恐她路径不熟,丰聆楚直将她送至栖翠居才作别,覃如意眼见她背影拐过竹道,这才将门轻轻合上,行至案前点上油灯,将那长绢摊开后细细研读。
照了那修行仙姿运转冰神诀,前头六图过后并无窒滞,自第七势始,却察觉体内的四处存伏的冰寒神识凝聚成丝后缓缓流向识海。那冰寒之气恍似无穷无尽,渐渐在识海中凝成一个大冰台,直将她脑子镇得生痛,正惶惶无计间,忽然瞅见卷上一副图,图名催丹势,上头的白衣女子跌坐在地,双手交错分执两脚,体内线脉走势却与前几幅截然相反。乃是将识海中的冰寒神识逆运至各处经脉之中,覃如意福至心灵,忙依其修炼,果然逆送得越急,识海之中的冰寒神识抽取也更急,此消彼长之下,油然而生一股温润之气,略一催使神识抚弄,那温润之气便滴溜溜乱转。覃如意依了口诀所述,使出神识将其慢慢包裹搓弄,也不知过了多久,竟将其催运成了一颗光华内敛的有形圆丸。神意内视处圆丸愈转愈急忽一刻只觉体轻身畅,识海中元丹静卧基台,不由得嗳嗨一声,这才睁开眼来,
只见屋中灯光隐约,身边一个瓜子脸的少女正冷冷望住了她。略一寻思,已认出这少女便是当日密缕堂中侍立针妪之旁的掌宗弟子,又忆起丰聆楚所说,忙敛衽道:“魏师妹何时来的,怎不叫醒我?覃如意待客不周,还请师妹不要见怪。”
那少女寒声道:“你三个日夜便元丹初拟,用功如此勤勉,如何叫得醒你?真要将你推醒,凝丹之势必然受阻,下回再造元丹,可就没这等运气了!”
覃如意见她一眼瞧破自身修行,不由得面色飞红,随眼瞥见窗外仍是漆黑一片,忙岔转话题道:“三个日夜?我初涉丹道,并未察觉已过了这许久,倒教师妹见笑了。是了,师妹无事不登三宝殿,此行可有要是相嘱?”
魏姓少女立起身来,盯住她脸细细瞧了一阵,微微点头道:“我没什么要嘱咐你的,原是奉了师尊之命来看看你有何进境。哪知你神凝于体,三日内连过填基、觅丹两关,此等可喜可贺之事,自然要向师尊禀明!”她口中虽说可喜可贺,面上却无半点笑容,此话说完,却向门外行去。
临近门口,忽然又开口道:“这三日内丰聆楚来过数次,都教我打发了回去。明日相见她必要问你缘故,你自个儿想个法儿圆转罢!”
覃如意心中忐忑,见她要跨出门去,忙起身问道:“不知针妪……身子是否安好……当日虽有两位仙长相助斩魔,但她伤势过重,不知可将养得好些了?”
魏若苏冷笑道:“好些了?前数日她夤夜而出,回来时便步履蹒跚,直与常人无异。第二日又打发我来瞧你,交代若有异象便全力护持。嘿嘿,如今你修为突飞猛进,这针门的嫁衣针法之能我岂会不知?只是师尊既未和我说,我也不必点破。只望你收敛功行,可别教别人瞧出破绽,又来和我师尊为难!”
覃如意低头半晌,终于开口道:“针妪大德,不啻恩同再造。覃如意对前辈的敬仰及回护之情,唯日月可鉴。还望师妹放心!”
“那好!你记住了,日后师尊若是为了你的修行之事遭人责难,我必定头一个来问你!”魏若苏说完便走,覃如意奔至门边,却见她白衣飘渺,已然破空御器而去。
覃如意倚了门框,心中犹自难平。一时为了修为突进而心意起伏,一时又忧心针妪伤势,仰头上望,满眼繁星朗月在天,无一入目,只觉心旌摇曳不止,如同夜色中不知何处传来的呜咽异声,忽高忽低。再一瞬回过神来,才明白原来是山风催弄竹林发出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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