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你死我活（2/2）

“姑娘是想着让咱们自动出去？”莲心的声音颤得厉害，带着哭腔。

她和莲紫是从宫里爬出来的，当时宫中大乱，蜀王府的人借机烧杀抢夺，若不是因为她们是侍候皇后的，怕是发旁的姐妹一样，不是被人玷污了，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钱大丫倒还是冷静地，“姑娘不用管我们，依姑娘的武功，怕是还能全身而退，至于咱们三个，怕根本不是他们的想要的人，倒不如在屋里找个地方藏起来。”

唐灵摇了摇头道：“不，我必须带你们走。”，

她将自己药箱中的东西，给翻了出来，每人分了三四个，“这种圆的瓶子是迷魂香，可以在瞬间让人晕眩，这种方的瓶子是臭弹，味道奇臭无比，只要闻了一丁点，立刻就忍不住想吐……”

迷魂香、臭弹，这种还不算奇葩的，最为奇葩的是有一种，可以引来毒虫。

唐灵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蝴蝶香。

“一会咱们出去的时候，你们听我口令，将东西分四百八方的乱丢，记得千万不要丢在一处！还有，一定要自己的鼻子给捂紧了，否则你们谁晕了，我可抱不动。”

三个小姑娘听得直乍舌。

外面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姑娘，好了没？需要属下帮忙吗？”

唐灵微笑道：“哪里需要将军帮忙，我这便出去，还真是劳烦将军这么大晚上的跑一趟，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她手中的剑横在胸前，另一只手中早就抓了一把的银针。

身后的三个人，按照唐来的吩咐，紧紧挨着，手中的东西，却随时准备着，并且找最有利的位置将手中的东西投出去。

唐灵将门打开的一瞬间，几个人的心头同时噗的一紧。

满院的火光，照片得张不清眼睛。

这么一眼，突然便觉得人数似乎没有她刚才想象中的多，不过五六十个人。

自称老七的男子看到唐灵的明显的一怅，唐灵冲她嫣然一笑，“劳烦将军了。”

她一边说，一边屈腿，同时，手中的银针便朝着老七飞了过去，莲心三人，按照事先说好的暗示，在她屈腿的时候，将手中的瓶子丢了出去。

刹那间，便听到“砰砰砰”的一声音响起，有人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东西，用手一挡，同时“砰”的一声便是一声爆响。

而有的却无声无息的从地下滚了过去，顿时发出一股难闻的如死尸般的味道。

三人将手中的东西一丢出去，便立刻将手拉在了一起，而后跟着唐灵速度撒退，被银针袭中的老七，更是连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倒了下去。

唐灵的那些东西，并不是所有的都有奇怪的味道，而是有许多有奇怪的颜色，一时间传来了各种惊呼之声——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是什么味道？”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天啦，好烫，好烫！”

……

唐灵自己也瞧不见，不过却是沿着墙角，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数着步子走。

然而，待四个人走出迷雾怪圈的时候，唐灵刚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准备来抓她的几十个人，已然发不出半点儿声音了。

不料她这一回头，就瞧见不远处的，月光下，一个人站在墙头，手中拿着一把弓箭正对着她的眉心。

一袭青衣，在夜风中凛冽生风，一张脸惨白如鬼魅，手中的箭尖似乎泛着幽幽的光，唐灵倒吸了口气。

对跟着她的三个人道：“你们三个赶快走。”

“姑娘？”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开口，唐灵哭丧着脸道：“你们姑娘我做了件缺德的事，如今人家来报仇来了！”

359、困兽

莲心是见过周昀仪的，现在虽然是晚上，然而，那迷雾散去，露出了原先的火光，还是将对方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姑娘……”

莲心接着她的袖子，差点就要哭了。

唐灵无奈道：“你们快走吧，他今日是来找我的，与你们无关，还有你们若是进了城，不愿意进宫，便去美人坊找我祖母，就说是我的朋友，她肯定会收留你们的。”

“可是，姑娘您？”

莲心还想说话，却被唐灵一声怒吼打断：“不想死的赶紧滚！”

被唐灵这么一吼，三个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唐灵扭头望向墙头上的周昀仪，看也不看磨磨蹭蹭，犹豫不决的三人，缓缓道：“我数三下，如果你还不离开，我便先杀了你们。”

三个人一听这话，脚底抹油赶紧逃了。

唐灵扫了一眼，倒了一地，有的被火已经烧着，而有的却被她的各种秘密武器给熏晕的几十个人，勾了勾嘴角笑道：“世子竟然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世子正在床上养生，打算不日再重震雄风呢！”

她意有所指。

周昀仪的脸色立刻大变。

手中的箭微微颤抖，如一只发狂的狮子望着唐灵，大声吼道：“你以为本宫不敢杀你是不是？”

“不！”唐灵抬头挺胸，手中的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另一只手则背到了身后，“我知道世子必定会来寻我报仇，因为我断送的是世子一生的信仰与幸福！”

周昀仪从公孙羽的口中，多多少少，知道唐灵伶牙俐齿，然而，在过去的几次碰面中，她与他，顶多就是个长得漂亮，笑起来阳光灿烂，一双眼睛极其勾人的尤物罢了。

就算是他费尽心思的想要得到她，也只是一种原始的本能而已。

却不知道，这个女人，不但心狠手辣，还专门踩人的痛处。

他觉得伤口处又痛得要命，握着箭又不自主的便抖了起来。

唐灵看着他，盈盈一笑道：“世子，咱们的恩恩怨怨，想必大家清楚，那么咱们也别说什么废话了……”

这句话二十七个字，她说到第二十个字时，身子突然腾空而起，手中的剑如一条银龙般朝周昀仪刺了过去，而那只背在身后的手，突然一翻，无数的银针也同时飞了出去，冲天的火中，有着烧尸体的浓浓的臭味。

伴随着被痛响的人的喊叫声。

周昀仪翻了个身，手中箭便射了出来。

旁人是三箭齐发，而他却是五箭，因为他的的右手比旁人多了一根手指头。

唐灵的速度比他手中的箭还要快，箭从她的肩膀处擦过，擦破了衣袖，擦出了一丝血色，唐灵却并未停留，手中的剑径直地朝周昀仪刺了过去。

他手中的箭刚发出去，来不及搭上第二支，无数的银针已朝他飞了过来，他只得从墙头落了下去，数十根针，齐刷刷地射到了墙头上。

刚躲过了银针，唐灵的剑便已朝他刺了过来。

周昀仪脸色微变，袖中突然躲出了两根短箭，唐灵不闪不躲，硬是接了一根，手中的剑直刺向他的胸口，然而，随着一声“砰”的一声，唐灵手中的剑像是刺到了一块铁皮之上一样，她再次用力向前一刺，却半点未进。

唐灵吓了一大跳。

周昀仪忽然一笑，伸手便朝她的胸前拍了过去：“唐灵，你没有想到吧！”

唐灵的确没有想到，他竟然穿了软甲。

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她肩头的时候，她脚下一错，险险地错开了他的攻击，同时手中的剑往旁边一划，直接划到了他的手臂上。

“世子怎么不把胳膊也护住？”唐灵嫣然一笑，看也不看他的脸，只顾着过攻，手中的长剑事穿花的蝴蝶般在他的胳膊上、腿上，划了无数次。

“世子，我觉得，你实在不该将软甲穿在身上，若是那日，世子全身都穿上，想来我也不会毁了世子一生的幸福对不对！”她说着，眼波之间，另一只手突然将头上的簪子给拔了下来，长发如瀑般便落了下来。

周昀仪再次被唐灵的话给得吐血。

大吼一声，硬是用手握住了唐灵手中的剑，唐灵嫣然一笑，握着簪子便朝他的脖颈处扎了下去，周昀仪往旁一边斜，险险地避开。

“唐灵，你以为本王就这么任你欺负吗？”他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向唐灵扎了过去。

唐灵深吸了口气，手中的簪子也顺势扎向了他的气管。

唐灵人生中第一次拼尽全力去杀一个人。

第一次不惜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去杀一个人……

直到看到那个双眼突出，死不冥目的尸体倒了下去，他袖中的那把小箭还没来得及出手。

“唐灵？”

唐灵似乎听到了李浩谦的声音。

可是她却感觉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只记住了一片血，一片被大火烧得臭气熏天的尸体。

唐灵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换上了柔软、干净的衣服，可还是觉得鼻息间全是尸臭的味道，眼前全是血红一片。

“姑娘，姑娘您想了？”莲心忍不住激动，丢下手中的绣活，便迎了上来，抹着眼角的泪道：“姑娘，您饿不饿，想吃什么？要不先喝点水吧，钱姐姐煮了红枣山药汤，您要不要先来一碗。”

唐灵被她唤回心神，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她在铺子的房间，她的记忆依然留在那一场大火中……

莲心笑道：“姑娘忘记了，是太子殿下送姑娘回来的，姑娘回来的时候，晕晕乎乎的，竟说胡说，抓着殿下的手不肯让殿下手，殿下便在这里陪了姑娘一天一夜，今日早上瞧见姑娘烧退了，才急急地进宫去了，说是一会中午过来再瞧姑娘。”

一天一夜——

唐灵摸了摸自己的头，温度一切正常。

然而，在她抬手的一瞬间，猛然发现，自己的胳膊处传来一阵刺痛，扭头一片，薄薄的里衣下，是被包扎得结结实实的绑袋。

360、回京

直到看到自己身上的几处伤口，唐灵才明白，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心病，也不是什么魔障了，那血腥味是她自己的。

她微微松了口气，被莲心扶着下了床，由她服侍着洗漱过后，才道：“随便给我挽上髻吧，我抽屉里有枝桃木簪子，人帮我扎上，对了我的头发全部梳上，挽，我现在手不方便，越简单越方便越好。”

“姑娘，您这样梳着也好看。”莲心整个桃心眼。

唐灵好笑地扭头看了她一眼：“你真的不进宫了吗？”

莲心呶呶嘴，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我本来要进宫的，可是殿下说，您需要人照顾，便将我莲紫都留了下来，更何况钱姐姐本也不是宫里的人，所以，一并留在了铺子里，对了姑娘，钱姐姐的三个妹妹，跟她长得还蛮像的，个个都心灵手巧地，听说是姑娘救了咱们，说什么都要给姑娘绣幅千字福的屏风，保佑您福寿康全。”

“我祖母他们呢？”唐灵觉得自己已经醒来了，李氏不应该第一个冲进来的吗？

“姑娘不知道，这事把大家都憋坏了，如今好不容易把那些乱臣贼子该抓的抓了，该杀的杀了，大家如今终于松了口气，老太太正和陈掌柜忙着招呼客人了。”莲心一边喂她小口小口的喝水，一边喜气洋洋道：“而且您不知道，皇上这次刚回朝，便大家赞赏了您，如今那些太太、夫人们，谁不巴结着咱们，所以，从回京至今，这两天来，咱们铺子的生意可真是好得不得了，连莲紫都被喊去帮忙了。”

唐灵有点受宠若惊：“皇上，一回朝，便夸我？”

难道他该夸的不是那些帮他打回京的将士们吗？

夸她做什么？

难道皇上其实已经知道，是她那啥了周昀仪？

这种想法一经在脑中炸开，唐灵就被自己震得抖了好几抖。

“皇上的心思谁能猜得准呢！”莲心笑道：“奴婢去帮您端粥去，钱姐姐的粥做得可好喝了，老太太直说她的粥做得跟您那个什么……唉呀，反正就是您老家的那个婶婶一个味儿。”

经她这么一提醒，唐灵才想起来，她给杨氏的写，还未寄出去。

于是赶紧叫住莲心道：“帮我去寄封信，送到沈家的票号。”

“那等奴婢服侍您吃完东西就去！”

唐灵实在没有想到，胜利来的这么突然，周昀仪一出事，临阳王府和屠府便乱了，苏侍郎想要趁机坐收渔翁之力，不料被屠家的人先发至人，到后了来，三家人打得你死我活，互成派系，李浩谦他们里应外合，不到一个时辰便将京城给拿下了。

周昀仪最后穷途末路，临死还想着把她拉着垫背。

唐灵摸了摸自己的脸，嗯，她的确是福大命大，这辈子九死一生这么多回，唯有这一次，最为凶险。

是不是表示，这些坏事过去之后，她的人生将会迎来美好的未来？

被莲心服侍着喝了粥，又吃了大半碗的菜，还喝了两三杯水，唐灵觉得自己简直都可以当球踢了，莲心才心满意足地哼着曲儿去送碗筷了。

莲心回来的时候，唐灵已经将那封信给摸了出来，不过因为她的小荷包当时受了点伤，如今这信看起来皱皱巴巴地，上面还沾了不少的血渍，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周昀仪的。

一想到周昀仪，她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双死不冥目的眼，会不会以后找她来报仇呀？

想到此，唐灵赶紧念了几句佛号，对莲心道：“你一会要不陪我去护国寺走一趟吧。”

“今天吗？”莲心有点懵，“姑娘现在已经快中午了，搞不好，一会殿下就来了，而且，咱们这时候去护国寺，怕是晚上回不来。”

还有一点她没敢说。

京城虽然安全了，不过听说有些乱臣贼子还留在山上或者城外，等着侍机而动呢！

最近锦衣卫和兵马司的人，都加强了巡逻，说是什么抓拿逃犯。

想来，还是有些人没有被抓住的。

“那算了，咱们去沈家送信吧！”唐灵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帮我找身衣裳，我换上。”

“嗯！”莲心尽量翻些宽大的，宽了好几身，都觉得衣服的样式有些奇怪，看起来像僧衣，忍不住道：“姑娘，这衣服真的是您的？”

“嗯！”唐灵一边艰难地解着身上的扣子，一边道：“我以前跟师父云游的时候，就穿这个，后来虽然回来了，不过还是觉得那衣裳穿着才舒服，所以就多做了几身，平时在家的时候穿穿。”

“那您也该挑个好看的颜色呀！”莲心的小嘴巴自从唐灵醒来就没停过。

将她知道的事情，一个劲地叭叭啦啦往外吐。

这次的京城世家，可是狠狠地被洗了一牌，反正那些盘根错节的，唐灵好些都没有听过的，然后绕着绕着的最后就被绕了进去。

莲心说的口沫飞溅，唐灵听得昏昏欲睡。

两人拿着信到沈家铺子的时候，那掌柜一看到唐灵就眯着眼睛迎了出来：“唐姑娘，唐姑娘，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唐灵被他一噎。

她往常也来过，可没他这么热情过。

“沈大哥他们可有消息了吗？说什么时候进京吗？”

唐灵现在倒是庆幸起来，京城算起来，乱了一个月了，皇上的万寿节，五月的选秀，都被搁置了下来。

沈英离京的早，还未上京，就发生了这事，如今看来，没进京倒也是好的。

掌柜笑道：“公子怕是还要再过十天半个月吧，姑娘今日来要是来寄信的？”

唐灵将信拿给他，还顺带着捎了些东西回去，掌柜一下记好，临走时，还将唐灵送到门口，挥着手大声道：“唐姑娘您，下次再来哦！”

唐灵被在被这热情给砸得眼花缭乱。

莲心抿嘴直笑：“若不是您今日穿着这僧衣，梳着这头发，想来街上的人都把您给包围住了……”

唐灵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