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计(1/2)
林玉黎说完那句话,悄悄地,用视角余光,打量着温婉。
她想看一看,温婉此刻的脸色。
但是,温婉的脸,平静如常,什么表情都没有。
即便温婉此刻,内心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那她也不会让林玉黎看出来的。
林玉黎观察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不免有些失望。
原本想着,帝师会开口,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的。
但现在看来,这个帝师,怕不会管她闷不闷,烦不烦,想不想找人唠唠嗑,说说话。
她得主动开口。
这般一想,林玉黎就轻咳一声,“帝师如果不急的话,陪我去华丹宫坐一坐,玉黎最近无聊,做了一些糕点,都是我亲手做的,帝师可尝一尝。”
话,说的很贴心。
而这邀请,又正中温婉下怀。
她当然不会拒绝。
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又看了林玉黎一眼,才略略勉强地,“既然林美人相邀,我断没有拒绝的道理,走吧。”
林玉黎内心一喜,连忙喊,“河糖!”
“小主子。”
河糖立马应声。
“你速快快回宫,准备好点心和茶水,我跟帝师随后就到!”
“是!”
河糖又向温婉行礼,然后,退开。
她走后,温婉便跟林玉黎一起,慢慢地,不急不燥地,往华丹宫走去。
两个人边走边聊天,模样,亲如姐妹。
终于,到了华丹宫,两人走进去。
宫殿内。
河糖已经吩咐人备好了一切。茶水,点心,铺毯,炭火,都备的妥妥的,大有一种唠长嗑的意味。
现在初春刚过去,天气还是有点冷,炭火烧着,屋内顿时暖烘烘的,温婉一踏进来,就感觉,暖气袭人,很舒服。
她眯了一下眼,笑道,“林美人的华丹宫,是块风水宝地啊。”
“这还得感谢帝师。”
“哦?”
温婉挑眉,“何以要谢我?”
“如果不是帝师在皇上面前谏言,皇上又如何会封我呢。皇上不封我,我又如何能住进这华丹宫呢。”
这样说来,温婉真的是她的大恩人了。
可,事实如何呢?
事实上是,一刚开始,后宫里只有林玉黎一个美人的时候,她确确实实是感激帝师的,毕竟,能做后宫里的唯一,这可是,这么多年来,西商国历史上的头一遭,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当时,林玉黎是很骄傲的。
即便皇上不去她的宫殿,她依旧是唯一。
可是,后来,姚玉琴进宫了。
而且,还封了妃。位份比她高了好几个台阶,她每每见到她,都要屈膝行礼,那种滋味,只有后宫里的女人才体会的出来。
总归就是,不舒坦。
尤其是,这个玉妃,也是帝师向皇上推荐的。
想来,帝师确实对她们林家有偏见。
林玉黎想到这里,柔弱水怜的眼睛顿时就迸出一股暗光,这光如闪电一般,来的快,去的快,谁都没有发觉。
她引帝师坐下,又亲手给她倒茶。
倒着,聊着,两个人就开始吃点心。
吃着,温婉就开口,语气中带着遗憾,“一直觉得肖贵妃是个有福的,皇上那般宠爱她,她本该艳冠后宫的,没想到……竟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我也为肖姐姐可惜。”
林玉黎接话,语气中,也难掩一股失落之感,还有,知音逝世的婉惜。
在她心里,肖筱就是她的知音。
懂她,知她。
陪她解闷,为她分忧,即便是死之前,也在想着她,想着,怎么让她获得皇上的宠爱。
后宫里,有这样的姐姐,何其有幸!
可是,这样的幸,被生生地斩断了,被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刺客。
林玉黎眼中一痛。
一想到肖筱死了,离开了,她就好难受。
她微红着眼眶,说,“肖姐姐是个好人。”
好人?
呵。
温婉在心底冷笑,却是不动声色。
肖筱进宫前,在帝师府住了几天,那几天里,她虽然对肖筱不是百分之百的了解,但二十分的了解还是有的。
她来帝师府,就是冲着皇上去的。
皇上封了她,她应该是成功如愿了。
可是,她到底是什么人,温婉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出来。
当然,她谍者的身份,她是知道的。
但她与皇上之间,那种说不出来的一种熟稔,却是让人大为不解。
温婉想知道的,就是她的真正身份。
想了想,她说,“肖贵妃,是个妙人。”
确实是个妙人。
她曾经说,皇上,是她的夫君。
夫君……
温婉咀嚼着这个词,突地就想到了,在现代,人人都喊的,老公。
那是独一无二的称呼。
当然,也是独一无二的,专宠。
温婉抿了抿唇。
林玉黎用手指擦了一下眼,她放下茶杯,对立在一边,本本分分地站着的河糖说,“去拿点酒来。”
河糖一惊,“小主子,这酒……”不能喝啊。
说没说完。
林玉黎秀眼一瞪,自己站起身。
河糖慌忙问,“小主子要去哪儿?”
“拿酒!”
河糖一愣,眼见拦不住了,就说,“奴婢去。”
“不用了。”
林玉黎这次偏不让她去了,非要自己去,“你好好伺候着帝师,前几天我爹来看我,送了一瓶好酒来,我去拿来跟帝师一起喝。”
说罢,就走。
温婉支着头,看她往内室里去。
过了那道珠帘,温婉看不见了,便收回视线。她朝河糖望去,“你跟在林美人身边很多年了吧?”
河糖低声道,“是。”
那声音,小心翼翼。
明显的是,透着几分防备。
温婉挑唇,眼中含了笑,“不必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河糖又拘谨地应了一声是,头却低垂了下去。
温婉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
内室里。
林玉黎走到床边,弯腰,伸手,在床上摸索了一阵子,摸出一个精小的盒子。
这盒子,是肖筱送给她的。
里面装的东西,也是肖筱给她的,是一颗药丸,但这药丸,却并非是毒药,而是养生药。
肖姐姐当时说过,帝师身边的能人太多,说是,即便被人察觉了,这药,也不会给她带来祸端。
她是相信肖姐姐的。
但是,既是养生药,又如何让帝师中计呢?
林玉黎拿起那粒药丸,看了看,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但,肖姐姐说过,只要把这药丸给帝师服下,剩下的事,就不必她操心了。
这药丸,这么神奇?
林玉黎把药丸放进酒瓶里,晃了晃,这才往外走。
温婉在外面喝茶,几乎是一杯茶见了底,林玉黎才从内室里出来,手中,拿了一个带耳坠的小瓷瓶,瓷瓶是全瓷的碧玉身,小巧玲珑,份为可爱。
温婉将茶杯放下。
林玉黎笑着走过来,“这酒是我娘新酿的春酿,我爹爱喝酒,我娘的酿酒手艺可是绝顶的好。”
“这个,我听说过。”
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林夫人,有一双巧手。
但那酒,她却没幸喝过。
因为,她从不去御史府。
温婉看着林玉黎将瓶盖揭了一揭,然后,露出里面的瓶身,还有,那清亮亮的酒,以及,铺鼻的酒香。
这动作,似乎是在让温婉闻酒。
闻罢,她又将瓶盖盖上,扶着瓶盖,倒酒。
她倒了两杯。
一杯自己喝,一杯温婉喝。
温婉也不客气。
这么好的酒,不喝真是浪费。
她端酒杯,林玉黎也端酒杯,两个人,边吃点心,边聊天,边喝酒。
聊天聊的,当然都是她们两个最关心的话题。
温婉想问的,是肖筱。
林玉黎想问的,是商戬。
两个人,彼此套彼此的消息。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到了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的样子,温婉起身,“今天跟林美人聊天很愉快,但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咱们再聊。”
林玉黎也不挽留,笑着把她送出去。
她一走,林玉黎就收起脸上的笑,转身,回大殿。
一回大殿,她就说要休息。
河糖伺候她睡下。
睡下后,河糖就退了出去。
而一等河糖出去,林玉黎又忽地睁眼,她坐起来,坐在床上,想着上次,那张字条,想着字条上面的字。
隐隐地,她觉得,她的机会来了。
她又披上衣服,打开纸糊的窗户,站在窗前。
下午三点多的时光,窗前有风,轻微的风,偶从脸面上刮过。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那风的触摸,深吸一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
希望帝师能够下台。
希望,皇上,能够宠幸她。
猛地,她将窗户关上,走到案边,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唤河糖进来,把信交给她,并嘱咐,“此信,你想办法,送到我爹手上,现在就去!”
河糖很疑惑,但不敢问。
她去打点宫人。
另一边,温婉离开华丹宫后,就直奔宫门。
钱五跟在她身后,几度欲言又止。
温婉挑眉,“有话就问。”
“这个女人。”
钱五说,“对小姐有敌意。”
“哦。”
温婉道,“我知道。”
“那小姐怎么能吃她宫里的点心,还跟她喝酒?若是那食物有问题,酒有问题……”
温婉轻笑,打断钱五的话,为他这般紧张而感到好笑,“林美人于我,没有深仇大恨,最多是,他父亲与我不和。”
钱五皱眉,“属下就是担心。”
“不必忧心。”
钱五抿唇,往华丹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温婉,此刻,却想到了墨阳。
想到了墨阳跟她说的,小心林玉黎的那句话。
小心林玉黎。
这句话,当然不是墨阳的一时玩笑。
而那天,她也让春草去打探了。林玉黎一切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他爹想让她出宫,而她今天,却一直在隐讳地向她传达一种意思——获得皇上的宠幸。
温婉眯眼,双手负后,步出皇宫。
回到帝师府,春草还没回来,她眉心一沉,“钱五!”
“小姐。”
“去看看春草怎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是!”
钱五离开。
春桃看了一眼天色,问,“小姐要午睡会儿吗?”
“暂时不睡,给我拿那本北烈战纪,就是我爹写的那本书过来,我要看。”
“是,小姐。”
春桃去拿书。
拿罢书,她又泡茶,倒茶。然后,就守在温婉身侧。
钱五去环城的郊口,找春草。
他一离开帝师府,炎雷那边就收到了消息,他薄唇冷冷一掀,“两个碍事的人都走了。”
“那我们现在去帝师府?”赵曾冲问。
“嗯。”
两人出门,上马车。
不骑马,是因为这里是西商国。坐马车,是因为他们身份高贵。
马车里。
赵曾冲问炎雷,“王爷决定了要用帝师对付炎王?”
“嗯!”
这一声嗯,斩定有力,似有杀气。
而且,有一种非做不可的架势!
赵曾冲已经规劝了好多次了,这次,一听炎雷的语气,他觉得,他劝止不了了,只得微微一叹,“前提是,帝师要同意去北烈国,不然,怕王爷心愿,无法达成。”
“她会去的。”
“还是以和亲的理由吗?”
“当然!”
这是皇上的意思,他们又怎能违背。
马车经过皇城的街道,一路往帝师府去。
王少聪吊儿郎当地走在街上,大摇大摆,完全的一副地头霸的架势,横行无忌。
手中提了一个小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但看他手上拿的鱼竿,大概,那盒子里装的,是鱼饵。
而他此刻想去干的事,是钓鱼。
忽地,尘土飞扬,脸上盖了一脸灰。
他顿怒。
正准备扬口怒骂,却忽见,眼前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那人是?
墨阳!
王少聪顿时一惊。
他看看那辆越走越远的马车,又看着那马车前行的方向,拍了一下脑门子——他们是要去,找婉婉?
王少聪嘴角一咧。
凑热闹的事,哪可能少了他啊!
他将鱼竿一收,也跟了上去。
炎雷和赵曾冲来帝师府,温婉不可能谢门拒客,今天中午还吃了人家两万白银的饭呢,要拒也不是今天拒,只好接了。
两人进门。
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跟温婉聊天。
温婉纳闷了。
怎么今天,这一个一个的,都找她聊天聊上瘾了?她难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很好的倾吐对象吗?
今天,是聊天节吗!
温婉闷,但不得不放下手上的书。
她将书合起来,正面往下,压在书桌上,挡住那醒目的北烈纪事的字眼。
然后,吩咐春桃,“在外面添两把椅子,中午吃了王爷一顿饭,我就还他一份下午茶。”
下午茶这个词,是新鲜词。
但春桃经常听她家小姐说下午茶上午茶什么的,习惯了,倒是炎雷跟赵曾冲,隐隐地挑了挑眉。
春桃看了那两人一眼,下去搬椅子了。
椅子摆好,又重新去泡茶。
温婉掸掸手,走过来,“王爷,赵大人,坐吧。我这帝师府比较简陋,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怎么可能嫌弃。
就算真的嫌弃,该来的时候,还是得来!
两个人毫不客气地坐下。
温婉也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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