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死亡谷传说（1/2）

当提到方脸男和胡子男的时候，古典美女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夹杂着愤怒和得意的神色，在这瞬间，假想中复仇的快感，似乎已经冲淡了她心中丧失亲人的悲伤。

“你也恨他们？”

高博捕捉到了对方内心的变化，试探着询问。

“他们使我失去了父亲，不管他多么令人讨厌，都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古典美女的眼角再次泛起莹光，但脸上却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可据我所知，你们一家人和方脸男、胡子男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似乎并没有因为以前的事而记恨他们。”

刑警男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其逐渐表露出来的内心世界愈发激起了他继续探寻的兴趣，古典美女微微露出意外的样子：

“你知道我们之间的那些往事？”

“胡子男和我说起过。”

古典美女换起一种平淡柔和的语气：

“是我先生太宽容了，他原谅了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为了他，我可以把那些仇恨藏起来。”

从古典美女的话语中，刑警男和高博明显地感觉到了她对俊秀男的爱意，这个女人平淡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属于自己的强烈的爱憎。

能征服这样一个女人，俊秀男又应该是怎样的角色呢？

“当初就是你先生偷偷把你父亲从牛棚里救走的吧？”

“是。”

“那后来你父亲去了哪里，你们不知道吗？”

刑警男慢慢把话题引往自己关注的方向。

“最初是知道的，我先生把他带到了山里，让他藏在当地的一户村民家。”

“那后来呢？他怎么会又失踪了？”

古典美女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时候我父亲跑了，我和先生都是重点怀疑的对象，那帮革命小将整天把我们俩盯得死死的，我们根本不敢和父亲有任何联系。直到几年后那段日子过去了，我们这才进山想把父亲接回来，但那时父亲已经下落不明了。”

“是原先的那户村民搬迁了吗？”

高博猜测道。

“不，我们找到了那户人家，可他们说父亲只待了不到三个月，就一个人出走了，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完这些，古典美女呢喃着自语：

“难道他这二十多年都是在枯木寺度过的？为什么他不回来找我们呢？”

“原来是这样。”

刑警男也在心中暗暗思忖着这种可能性，古典美女的父亲在遭受磨难后，看破了世俗，所以干脆上山出家当了和尚？

为了获得更加确定的答案，他觉得有必要顺着线索继续追查下去：

“那户村民住在什么地方？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我进山那次，是我先生一路带着我走的，具体的地名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北边山谷里的一个小村庄，男主人姓甲，至于名字……”

古典美女摇了摇头：

“我实在是没有印象了。”

“事隔这么多年，你还能记得他的姓氏已经很不错了。”

刑警男满意地说，根据这样一条线索查出目标应该不是困难的事情。

“那个人口齿不太清楚，我反复问了好多次，所以对这个记得牢一些。”

“好，暂时就这样，谢谢你的合作，我会根据这些情况进行进一步的核实。”

刑警男客气地说着，古典美女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我先生怎么样了？有消息吗？他留在山上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我父亲的身份？”

古典美女的猜测很有道理，刑警男不禁暗暗佩服对方敏锐的思考能力，不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俊秀男已经紧跟着她父亲一道步入了黄尘。

一天中失去了两个最挚爱的亲人，刑警男只能在心中无声为她叹息着。

“这些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山上山下已经完全断了联系，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古典美女有些犹疑地看着刑警男，但她还是很客气地柔声说了句：

“谢谢。”

从办公室里出来，刑警男一些警员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他和大家互通了一下情况，经过讨论后决定，明天天亮后，刑警男去当年那个村庄里继续调查空忘的事情，而行动队则根据地势情况，安排进一步搜救坠崖者和派增援力量上山的工作。

**

通往山中村落的道路毕竟比上山的小路要好走得多。

一个多小时后，刑警男和高博到达了目的地。

由于山区的村户住得非常分散，他们不可能一家家走访，于是直接来到了当地的村委会，找到村长说明了来意。

村长大大咧咧地说：

“村里姓甲的有很多户，这些户你们想一家家地跑到，非累死不可，我给你到广播台发个通知。”

广播室就在村委会旁边，村长中断了正在播放的戏曲节目，抓起话筒说道：

“现在播个通知，村里姓甲的住户，你们中间有谁家在一九七二年收留过一个山外来的汉子？这家人赶快到村委会来，有警察要问你们事情，听见没有？如果本人没有听见，其他村民见着人帮助督促一下。”

说完，村长乐呵呵地掂了掂话筒：

“去年刚给装上的。有了这玩意儿，找个人、播个通知什么的可方便多了。”

“就算那个人听见了，他会不会不乐意过来？”

村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如果他有活计干，那有可能不过来，现在这天，个个都憋在家里闲得慌，而且左右邻居都听见了，他敢不过来？”

果然，不到一个钟头，就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找到了村委会，她探着身子站在门口向里张望着，有些畏缩地说：

“村长，刚才是你通知……”

“对，是我播的通知。”

村长抢过话头：

“原来是你们家？进来进来，这是市警局的警官，他们有话要问你。”

然后他又指了指那个女人，对刑警男和高博说：

“这是我们村的甲妇，他男人三年前就死了。”

甲妇是个典型的山村妇女，身材又瘦又小，黝黑的脸上布满山风刮过后留下的皱纹，她走进屋后，一边眯着双眼上下打量刑警男和高博，一边问道：

“你们就是警察同志吧？”

刑警男点头，而高博耸肩，他就当做自己也是吧。

“来，大姐，请您坐下说。”

“我站着就行，我站着就行。”

甲妇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推辞着，村长在一旁道：

“让你坐你就坐呗，又没犯法，怕什么？”

见村长发了话，甲妇这才答应了一声，小心地坐在椅子上，身体恭恭敬敬地往前探着。

“二十多年前，是不是曾经有个中年男子在你们家借住过？”

刑警男开口问道。

甲妇点点头：

“是，就是住在我家。一听见广播我就赶过来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关于这个人的一些事情。”

甲妇不安地挪动了一体：

“我知道，你们终于找过来了，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刑警男略微感到有些奇怪：

“怎么？你知道我会来吗？”

甲妇叹了口气：

“早晚都会来的，这个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人家把一个大活人送到你手里，平白便寻不见了，谁能够答应？你躲得了一年、两年、十年，你能躲得了一辈子？我一直都是和我男人这么说的。”

看着甲妇局促不安的样子，刑警男觉得这个女人对空忘的失踪似乎过于自责了，他岔开话题，想缓和一下气氛：

“你男人姓甲吧？他叫什么名字？”

甲妇说出了一个名字，而村长露出惋惜的表情：

“多好的一个人，偏偏摊上了这种蹊跷事，真是冤到姥姥家了。”

甲妇的丈夫，是三年前在山边公路发生的一起离奇车祸的受害者，当时他在路边正常行走，一辆装载原木的载重汽车驶过时，前轮轧到了路面上的一块尖石。

那石头竟像子弹一般地飞了起来，不偏不倚，正好从侧面击中了甲妇丈夫的脑壳，致其抢救无效死亡。

“这都是老天的意思，怪不得谁的。”

甲妇喃喃地说着，对丈夫的意外身亡好像倒看得很开，原本想帮受询者放松一点情绪，结果却差一点适得其反，刑警男只好把话题又转了回来：

“你还记得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到你家来的吗？”

“一九七二年春天。”

这个时间和雕琢已掌握的情况是吻合的，高博点了点头，问：

“当时是谁把他送过来的？”

甲妇双眼微闭，回忆着往事：

“一个后生，他说那个汉子是他师父，在城里会被人害死，想在山里躲一阵，我们一是看他可怜，二则那个后生也给了一些钱，所以就答应了，谁知道以后会出那样的事情……”

“他在你们家里住了有多久呢？”

“大概有两个月吧。”

这些刑警男从古典美女口中已经有所了解，他真正关心的，是古典美女也不清楚的那部分情况：

“后来他是自己离开的吗？你们知不知道他出走的原因？”

甲妇犹豫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缓缓地说：

“他没有走。”

“没有走？据我所知，这是你们当初的说法。”

刑警男不解地皱着眉头，甲妇混浊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无奈，她看着刑警男说道：

“那是人家女儿女婿找上了门，我们没有办法，只能编出这样的话来骗他们。”

这出乎了刑警男的预料：

“既然他没有走，那他当时在哪儿？”

甲妇沉默着，不停搓动的双手显示出心中的惶恐和挣扎，最后，当她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事实的真相时，刑警男和高博的反应便只能用目瞪口呆四个字来形容了。

“他死了。”

甲妇的声音缓慢而低沉：

“他被我的男人打死了。”

……

**勘探完地上的脚印之后，雕琢第二次走进了空忘生前住的屋子，想从里面找出一些能解释尸体神秘“行走”的蛛丝马迹。

不过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除了尸体已不在原位之外，屋子里的方方面面与昨天上午她第一次勘察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她只好让空平找人先把尸体搬回屋内，自己则到最初的一些目击者中了解情况。

空明在古木禅寺中算是辈分较高的几个僧人之一，但由于各方面都不出色，大家平时很少关注他，不过今天，他却来到了住持的屋子里，因为雕琢要专门聆听他的叙述。

他是空东死亡事件发生时，第一个走到院子里的人。

“我这个人肾不太好，有尿频的毛病，晚上睡觉总得起个两三次夜，昨晚我睡了一半，又被尿给憋醒了，没有办法，只好披上外衣下了床。我打开灯从床下拖出尿盆，刚刚撒了一半，突然听见有人大叫。”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可怕极了，我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连尿都憋了回去。我壮着胆子走出门外，冲着刚才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张望。”

“我看见小和尚住的宿舍窗户上伏着一个人，当时第一反应是闹了贼，可随即便发现不大对劲，那人身后的脚印竟然是从隔壁空忘的房间里延伸出来的。”

“再仔细一看，我差点没吓得坐在地上，窗户上的人竟然是已经死去的空忘！”

“之后我的脑子里便是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原地，腿脚也不听使唤了，再后来各屋的灯陆续都亮了，大家似乎都跑到了院子里，然后就听见大当家空平让大家回自己屋，不准随便走动。”

雕琢听他讲完后，开始询问：

“你出门的地方离空东的宿舍有多远？”

“我们的宿舍都在同一排，中间隔了两间屋子，距离不会超过十米吧。”

“你走出屋子的时候，院子里的光线怎么样？”

“雪地里不是很黑，空东屋里的灯光从窗户里照出来，应该说至少那间屋子周围的光线还是不错的。”

雕琢用眼睛盯着空明：

“那么你敢肯定你从屋内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尤其是空东住的屋子附近，没有其他人？”

“应该是没有。”

空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可以肯定空东宿舍附近是没有的，因为我一进院子，目光立刻就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绝对没有发现任何人。”

雕琢点点头：

“先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如果又想到什么了，立刻来告诉我。”

与空明同住一屋的空灵也给出了基本相符的证言：

“空明从床上起身的时候，我就被他吵醒了，不过那时我迷迷糊糊的，也没有睁眼。后来的那声惨叫着实把我吓得不轻，我‘腾’地一下睡意全没了，立马坐起身来。”

“空明看起来也吓坏了，不瞒你们说，他当时那么一哆嗦，把尿都溅到了地板上，我们俩惊魂未定地对看了一阵，然后我开始穿衣服，他先一个人开门出去察看。”

“等我也出去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有出来，只有空明呆呆地站在那里，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被吓得心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寺里，我真的是不敢再待下去了……”

住持打断了他的话：

“胡说什么！事情肯定会搞清楚的。”

话虽这么说，但住持自己的眼神和语气中，也显得毫无底气，空灵开门离去的时候，正好空平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堆东西，脸色非常凝重。

“怎么样？”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屋里的雕琢和住持：

“有什么线索吗？”

雕琢以手撑额，缓缓地摇着头，刚才空明和空灵的话只是进一步印证了事件的扑朔迷离。空平在桌旁坐下，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我倒是有一些想法，也许现在是该说的时候了。”

“嗯？”

雕琢抬起头，双目炯炯地看着他：

“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