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师徒恩怨(1/2)
“只要是十年内有户口登记记录的,都会在电脑里有存档,我一共搜索出二十五个你告诉我的那个人名,但没有一个是在一九三四年出生的。”
十年内?
如果那个“空忘”出家比较早的话,倒是极有可能很长时间没进行过户口登记,想到这里,刑警男又道:
“能不能麻烦你再查一下以前那些没有进行存档的记录?也许能发现我要找的人。”
电话那头暂时沉默,刑警男也知道这事情比较难办,所以再道:
“我亲自过去一趟吧。”
他与高博又离开了办公室,走出警局大门,准备赶到市档案局,而上了车,刚开出大门,正遇上进山搜救的警员回来。
刑警男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询问:
“情况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发现!所有可能存在的线索痕迹都被暴雨冲刷了,搜索无法进行。”
“别放弃,继续跟进吧。”
二十分钟后,刑警男与高博来到了档案局,在熟人的接待下,他们去到了档案室,而那里摆着一叠有一米多高的纸质文件。
“有关的资料我先大概整理出来,不过要一份份找就靠你了。”
熟人说了一句,刑警男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帮到这里就行了,谢谢你,你去忙你的吧。”
熟人走后,刑警男跟高博把资料分成了两半,一人一份在进行着查看,半小时后,高博抽出一份文件,摆在刑警男面前道:
“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你找到了?”
刑警男欣喜地叫了一声,把文件拿在手中,文件右上角是一张黑白近身照,上面的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瘦瘦的,但看起来十分精神。旁边的档案栏里写着:
姓名:xx
出生日期:1934年11月9日
……
“没错,应该就是他!”
“先别高兴得太早,档案显示,这个人在一九七八年就已经死亡了,怎么会跑到山上又做了这么多年的和尚?”
刑警男看了看高博手指的地方,记录上果然如此。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么巧,这两个人同名,还同一天出生?”
“这样吧,我们先查一查他的直系家属,去了解一下情况,再确定是不是这个人。”
“嗯,这里写着他有一个女儿,不过怎么找她呢,按这个文件上的地址?”
“这都是十多年前的资料了,当然不行,他女儿应该能从电脑的资料库里查到,你跟你的熟人说,让他从电脑里调档案。”
五分钟后,空忘的女儿资料便从电脑里查到了。
而当他们看到其照片时,都很意外。
空忘的女儿,竟然是俊秀男的妻子。
“这么说,俊秀男还是空忘的女婿?看来里面大有文章,可为什么档案里记载空忘已于一九七八年死亡了呢?”
高博思索着。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也正是我们要调查的地方,我先拨个电话。”
刑警男一边说,一边拨通了警局接待室的号码。
“头,有事吗?”
“之前来的那几个家属还在不在?”
“在,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这就往回赶,你让俊秀男的妻子一定要在接待室等我,千万别走。”
“放心吧,想撵她走都撵不了呢。”
“好。”
正当刑警男与高博开车回警局时,他们的车子刚好经过了胡子男所在医院,便想着先去看看对方的情况。
病房里,胡子男正半躺在床上和旁边一个小伙子说着话,看起来精神不错,见到刑警男他们进来,胡子男探身做了个相迎的姿势,那个小伙子也站起了身。
“这是我儿子,这位就是把你爸送到医院的警官。”
胡子男互相介绍了一下,他儿子一个劲地向刑警男道谢,刑警男客气了几句,然后看向胡子男:
“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就是歇着。现在山上什么情况?”
现场险恶的局势显然是不适合让胡子男知道的,刑警男含糊道:
“暴雨让路塌了,现在上不去,搜索工作也无法开展。”
胡子男应了一声,显得颇为忧虑,刑警男不想多费其他口舌,直接切入了正题:
“你知道xx这个人吗?”
xx正是空忘出家前的名字。
胡子男惊讶地看着刑警男:
“当然知道!”
“你和他很熟?”
刑警男略微有些意外,从时间上看,不论是空忘出家,还是档案上死亡的日期,都在俊秀男结婚之前,胡子男不知道自己同事有这么一个岳父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是我的师父啊。”
看到刑警男迷惑的样子,胡子男继续解释说:
“早些时候是没有什么艺术学院的,小孩学作画都是在老一辈名下挂师徒的名义,我和俊秀男、方脸男当初都是xx的徒弟。”
刑警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他看了高博一眼,高博也表示这个消息来得很让人有精神。
“据我所知,这个人还是俊秀男的岳父?”
“是啊,俊秀男后来和我师父的女儿结了婚。”
胡子男有些迷惑地挠挠头:
“你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这个人,就是你提到过的空忘和尚。”
胡子男怔怔地瞪着刑警男,咧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老半天,他才转过神来,喃喃地说着:
“原来是他,难怪难怪。那么深的绘画功力,除了他还有谁……”
“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没想到他竟然在山上做了和尚,而且这么巧,会被我们看见他的作品,还有他画的那幅‘诡画’……”
刑警男摇头:
“我不是指这个,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吗?难道你不知道他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登记死亡了?”
“这个我知道,不过那不是确切的死亡,应该算是失踪。”
“失踪?”
“对,这十多年来,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师父的下落,按照法律规定,照这样失踪达两年以上的,便可以记录为死亡人口了。”
原来是这样。
照此看来,空忘是在一九七六年报的失踪,两年后,法律上便认为他已经“死亡”,如果他是秘密出家的话,两方面的情况可以算是吻合上了。
从胡子男处得到的收获已经远远超过了刑警男的预期值。
他继续紧揪住这个线索,希望能有更多的发现:
“你师父失踪的原因是什么?或者说,他失踪前发生过哪些事情,这些情况你清楚吗?”
听到这个问题,一直快言快语的胡子男却显得犹豫起来,他沉默片刻后,转头对身边的儿子说:
“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和警官要说些事情。”
他儿子答应一声,走出病房轻轻地关上了屋门,刑警男看着胡子男,静待着他的下文,胡子男叹了口气,把身体倚在床沿上,两眼望着天花板缓缓说道:
“讲到这件事情,我心里是有愧疚的,唉,所以也没脸在小字辈面前提起。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一两件糊涂的事情呢……”
情况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刑警男向前探了探身子:
“也许我不方便问的,但这些很可能与山上的案件有关。”
“和案件有关?”
胡子男惊疑不定地看了刑警男一眼。
“你先别想太多,山上目前的情况你并不了解。现在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高博在一旁语气很平缓地说道,起到一定宽慰作用。
“好吧。”
胡子男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开始了对往事的回忆:
“那时候是w时期。你们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段日子,但多少也应该有些了解吧?”
刑警男与高博点了点头。
“我的师父当时被看成腐朽的封建文人,是批斗的主要对象,我们几个也参与了其中,尤其是我和方脸男,在那段日子里,我们……我们做了很多有违良心的事情,具体的……我不想再提了……”
看到胡子男悔恨的样子,刑警男忍不住劝慰道:
“你也不用太自责,在那种大环境下,个人很难分辨出是非的。”
胡子男感慨地说:
“是啊,当时的社会把人的正常性格扭曲了,人性阴暗的一面无所顾忌地暴露了出来。我和方脸男那会儿刚刚十六七岁,应该说还是小孩子。”
“师父以前对我们责骂多了些,我们便把批斗当成了报复的好机会,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用‘折磨’两个字来形容,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堪回首。”
“俊秀男呢?”
刑警男注意到胡子男没有提到这个人:
“他没有和你们一样吗?”
“俊秀男是我们的大师兄,他虽然也是革命小将,但真正批斗的时候,他却总是想方设法地护着师父,可能是因为他年纪大,对事情看得明白一些,也可能是师父平时对他特别好的原因吧。”
“这么说,你师父对你们几个徒弟还有区别对待的行为?”
胡子男点了点头:
“师父对别的徒弟都非常严厉,甚至说刻薄,唯独对俊秀男却是非常关怀,在我印象里,俊秀男似乎从来没挨过他的骂,你们如果了解我师父当时的性格,就会了解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为什么?”
刑警男和高博不禁有些好奇,胡子男不假思索地回答:
“因为俊秀男的天分比我们高,只有他能够理解师父所达到的境界。也许很早开始,师父就已经在心中把他内定为自己的女婿了,对他当然也就与众不同。”
“那你师父的失踪是怎么回事呢?”
高博觉察到话题有些扯远了,连忙收了回来。
“那时候我们白天把师父揪出来批斗,晚上则把他关在牛棚里,由大家轮流看守。后来在俊秀男值夜的一天晚上,师父不见了。”
“是俊秀男放了他?”
刑警男猜测道。
“不错,第二天他遭到大家的怀疑,而且他自己也并没有否认,为此他吃了不少苦头,但不管怎样,他始终一口咬定不知道师父的下落,过了一段日子,这事也就算了。”
“难道俊秀男把你们师父藏到了枯木寺?那他应该知道空忘就是你们师父啊。”
刑警男紧锁眉头,琢磨着这其中的奥妙。
“不会吧?”
胡子男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情形,然后斩钉截铁地说:
“不,他肯定不知道空忘就是师父,当时他还特别兴奋地托空东捎去名片,一定要见见这个‘空忘’。”
“那段日子过去之后,就没有人去找过你们师父吗?”
“俊秀男和师父的女儿结婚后,两人曾去寻找过师父,但没有找到,从此我师父就成了失踪人口。”
“嗯。”
刑警男低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
“俊秀男和你们的关系后来怎么样?”
“关系?很好啊。”
胡子男怔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没有把你们师父的失踪怪罪到你们头上吗?而且你也说了,他自己为这件事也吃了不少苦。”
胡子男摇着头:
“没有,俊秀男作为大师兄,一直把我们当弟弟看待,我们年轻时犯的错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胸怀,他才能在艺术上达到如此高的成就。”
看得出来,胡子男对俊秀男确实有着一种弟弟对兄长的尊敬和信赖,如果他知道俊秀男此时已经在山上去世,不知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师徒之间的恩恩怨怨,与山上发生的那一系列事件又有什么联系呢?
**
中午,当刑警男等人还在从半山腰往下跋涉的时候,雕琢正在枯木寺里享用着热腾腾的午饭,虽然吃的都是一些不解馋的蔬菜,但总算是及时填饱了肚子。
对于寺里的僧人来说,午斋也是每天例行的一个功课,斋前斋后都要集体念经打坐。雕琢不便打扰,自己端了饭菜在偏屋食用。
她还给高岁见打了一个电话。
“这么说,你要在寺庙待上几天了?”
“对啊,你呢?”
“我在忙着一项收购。”
“等我们都忙完了,一起去吃好吃的,这寺庙的饭菜——”
雕琢嘿嘿了两声,如果再多吃几天,她可能会得抑郁症的。
由于也不是闲聊的时候,所以电话只讲了五六分钟就挂了,雕琢催眠自己面前的饭菜是好吃的,饱腹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住持让空东照料雕琢的饮食,空东鞍前马后,俨然成了她的小跟班。
她早已看出,空东人虽然机灵,胆子却小得很,偏巧寺里发生的这一系列怪事他又全知道,接连受了几番惊吓,空东在和她面对面的时候,也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惶恐样子。
到了后来,居然自己想着想着,就落下了眼泪。
“你怎么了?”
空东轻轻地啜泣起来:
“我没听……师叔的话,现在……现在闯下大祸了……”
“你师叔?空忘?他对你说过什么?”
雕琢皱起眉头,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隐藏的线索。
空东擦擦眼睛,努力止住了抽噎:
“昨天晚上我给空忘师叔送饭的时候,师叔特别在窗后嘱咐过我,要我去告诉住在小屋里的客人,千万不要把那幅封存的‘诡画’打开。”
“你师叔不是闭门不出吗?他怎么知道有人住在了寺后的小屋里?”
“我告诉他的,那几个客人看过我师叔的画,非常佩服,想见我师叔一面,那个俊秀男还给了我一张名片托我交给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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