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安然（1/2）

安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那一头永远整齐的长发现在凌乱了，贴在嘴角边，唇上印着一排齿印，隐隐看到血丝，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天，忽然哭出声来：“对不起！”

林天无话可说，他从来没想到过安然也会欺骗他，他们曾经十指相扣，相谈甚欢，她伏在他胸口，她优雅，安静，她善解人意。她，是安然！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空气里只有女人的抽泣声，这一声声抽泣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孤独，林天站在那里，像一个幽灵，他明白，她的哭声只是送他上路的，不是吗？真的要谢谢张铭，连送别都要这样用心良苦，以这种方式林天就会甘心吗？他们一定要把他当成一个傻子，从始至终都是傻子，看着安然孱弱颤抖的身体，林天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林天，樱子跳楼了！”安然突然声嘶力竭。

樱子跳楼了？林天站住，他不相信，就在前半个月他还和樱子一起喝过酒，樱子是那样阳光帅气。

“你知道为什么吗？”安然的脸上闪现着从未有过的绝望，她那一贯优雅平和的双眼，在一刹那露出惊人的狰狞，继而，她的眼泪决堤般垂下，她无助地站在那里，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着：“她在酒吧驻唱时被客人调戏，因为跟客人吵了几句，老板就打了她，可是樱子根本不懂得屈服，她太年轻，太美丽，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她是天使，本来就不应该堕入尘埃！最后老板**了她，一时想不开，她跳楼了！”

安然轻轻地闭上眼睛，眼泪挂在嘴角，声音里一种行将就木的无力感：“一个艺人，她只能是明星，一旦有一天要做普通人，她就没有了活路，林天，你不懂，这些有多残忍，多残忍！”说完，安然垂下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泪如泉涌。

林天慢慢地转过身，起风了，安然的蓝色风衣飘起来，那么唯美，像苏月乔，她是很美很美的，他淡淡地笑着，就像她站在那里一样，可是，他走不过去了，永远都走不到她身边。

“我不该盗用你的书，可是，你知道吗，林天，我三十岁了，你知道年龄对女人多么残酷吗，我害怕，真的害怕，再不红，我就永远没有机会，从我看见稿子开始，就知道那是你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知道你恨我，恨吧，我无能，我承认，我无能！”安然虚脱地跪下来，哭的痛不欲生。

安然说的是真的，林天亲眼目睹了很多岁数大了还红不起来的女艺人，她们被张铭抛弃，有的走街串巷当了最底层歌手，四处飘零，有的嫁作人妇，和普通家庭主妇没有任何分别，甚至有的生活所迫在大街上卖臭豆腐，她们曾经金光灿灿的梦想被现实烟熏火燎之后便霉得只剩下臭味儿，再也不值得憧憬，她们只能为自己的三餐而活，努力地活，这就是规则，正像安然所讲，这一切都太残忍！

林天慢慢走过去，扶起安然：“我知道，是张铭让你来的，他，不想伤害我，又怕我把这件事捅出去影响到你，他一直知道，什么方法对我最有效！”

安然惊愕地望着林天，她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天撩开粘在安然唇边的头发，突然看到她哭肿的双眼，那双眼睛，他在哪里见过，那眼角殷红的颜色是如此触目惊心，他不由得退后几步。

他看到了他的第一个女孩儿！那个说什么都要嫁给他的女孩儿！

她也曾经那样怔怔地望着自己，此时，那双红肿的眼睛像最恶毒的诅咒，让他不由得心生恐惧，浑身颤栗，他现在突然明白，他伤害了她，真的伤害了她，他伤害过那样一个纯真又无助的女孩儿，那样一个对他全心全意那样爱他的女孩儿，林天在那一刻，突然如此地厌恶自己！

他看着安然，喃喃自语：“你不会恨我吧！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也只是个骗子，对，我当然是骗子，我罪有应得！”

林天迈着无力的脚步走远了，空气中是他呜咽般的声音：我罪有应得，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