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安然（2/2）

安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她的任务完成了，林天说的对，是张铭派她来的，只要林天不再挣扎，她就不再恐惧，从此以后，她可以高枕无忧地做一个世人眼中才貌双全的美女作家，安然拍拍膝盖上的尘土，看着林天远去的背影，忽然，得意地笑了！

林天走在大街上，抬眼望去，这宽阔整齐的马路延向远方，远到看不见尽头，可是，他要去哪里呢？曾经自己想象中的条条大路，没有想到，竟容不下他的一只脚，哪一处才属于他呢？

路上那些人们，走着的，坐公交的，开车的，他们都有方向，都要到一个地方停下来，可是他呢，他要到哪里才能停下来？

天越来越黑，越来越冷了，天桥下抱着吉他的歌手在放声大唱：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留在，那时光里……林天闭着眼睛，那该是怎样的时光，可以让人如此留恋，又有谁，可以留得住时光？

他原本想掏些零钱给那位歌手，可是摸遍衣兜都没有找到，他突然想起来，他的身上还有一张银行卡，张铭给的银行卡！

是啊，张铭做的并不过分，他给他钱了，不是吗？这一切原本就是他用钱买的，他有什么资格指责他，朋友？他现在再次地扪心自问，进入他们公司，他是为朋友吗？不，不是的，他原本就是为自己，自己这样自私，就活该接受一切结果。

林天漫无目的地走着，城市的灯火如此辉煌，这让人充满无限遐想的繁华背后，掩藏着多少人最苦涩难言的泪水，林天一步步走着，他知道，走在这光滑的柏油路的每一步，他的脚下都会踩碎一个故事，悲欢离合，风花雪月，激昂壮烈，或者平淡如水。

哪一个才是他的故事？他哪里有什么故事？如果一定要踩碎，可不可以容他捧在手心先好好端详一番，认真的端详一番？也好让他看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霓虹深处，出现了那家工艺品小店，自己竟然又走到这里来，走了整整一天，到底还是又走到这里！

林天怔怔地站在这里，站了不知多久，店里仍然一片漆黑，在这里，他看见了苏月乔，在这里，他开始决定找张铭，兜兜转转一圈，现在回来了，店还在，他，依然没有勇气！

他忽然想起以前找工作那段时间，那时，他拿着攒了很久的不多的钱，租了那间花生壳，耗子横行，蟑螂霸道，可是，在那个小屋里，他睡得那样踏实，他对明天充满希望，他无惧任何风雨，可是现在，他还有希望吗？他开始害怕这个世界了！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忽然心痛难当，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失败者，他想大声呐喊，苏月乔，我在这里，你还在吗？

她不会在，她怎么会在呢，她怎么会知道这世界上一直有自己这样一个无能之辈在无日无夜地对着天鹅发呆，她有自己绚丽的翅膀，有青云直上的快风，有花团锦簇的将来，她跟自己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不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林天已经无心理会自己七零八落的思绪，他太累了，他靠在墙上慢慢地闭上眼睛，心一点点往下沉，睡吧，如果睡的着或许还可以有梦，不是吗？

风低吼着由远而近，一声声抽泣也随风而来，这突然闯入耳膜的声音使林天忽地睁开眼睛，这声音是如此熟悉，如此熟悉！

林天站起来，不由自主地仔细辨认，静谧的夜里，还有什么比这更清晰，没错，哭声？他吓了一跳——屋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