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难得温存,缓和6(1/2)
雾气蒙蒙,药味四溢。
一时间,屋内仅有水声脆响,再交织着火炉暖和的温度,委实增了几许难以言道的怪异与特别。
屋外,夜流暄那几十名下属纷纷四散,县令也在屋外愣了几许,随即领着几个衙役躲得远。
一时间,屋内水声脆响,屋外寂寂,气氛婉转中透着几许难得的安宁与静谧。
此际的凤兮,正一手拿着湿帕在夜流暄身上浇了一些水,眼见夜流暄靠坐在浴桶里微合着双眸,似在小憩,她将他稍稍减了几分苍白的脸打量了几眼,而后将手中的湿帕搭在浴桶边缘,缓步绕过屏风,行至了不远处的软椅坐定。
待自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后,她稍稍撩着衣袖,为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上药。
今日在河边时被夜流暄那名高瘦的属下以剑误伤,虽说伤口不算深,但终归是流了血,伤了皮肉,又想着那名高瘦男子想自刎谢罪,心头也不免一叹,夜流暄身边这些人,早被训练得不将生死放于眼中,亦或是,不敢将自己的生死放于眼中了。
心思辗转,凤兮沉默着,一时间,竟是觉得屋中气氛压抑了几许。
待将胳膊的伤口敷上金疮药后,她在软椅上静坐了良久,见屏风内依旧毫无动静,她眸色微动,暗自挣扎了片刻,随即缓缓起身朝屏风内踏去。
此际,夜流暄依旧坐靠在浴桶内,墨发披散,眼眸合着,风华俊逸的面上,也极为难得的增了几许红润。
他如今这般合眸安分的姿态,委实与常日里冷冽逼人的模样相差太远,加之露出褐色药水的锁骨与喉咙白皙特别,一时间,竟也让凤兮闪了神,脑中也微微一白,只觉此际的夜流暄,无疑是精美别致,好看不像话,却又带着几许羽化般的不真实感。
“流暄?”半晌,她按捺神色,低低的朝他唤了声,见他毫无动静,她眉头微皱,又缓和着嗓音轻唤:“流暄,水快冷了。”
嗓音落下良久,夜流暄这才稍稍掀开眸子,刹那间,那深黑的眼瞳并无半分小憩过后的朦胧,反而是漆黑无底,无端端的给人一种刺骨锥心般的凉意。
“你先出去。”他目光在凤兮面上淡扫一眼,薄唇一起,清冷如常的嗓音扬来。
凤兮怔了一下,略带劝慰的低道:“这水已快冷了,你若是再呆在这浴桶内,定会着凉。”
夜流暄深眼凝她,面色也冷了几许,连带嗓音都沉了半分:“你不出去,难道是要服侍我出浴?”说着,眼见凤兮微微变了脸色,他又清冷如常的道:“方才沐浴,你倒可不将我亵衣除尽,如今出浴,亵衣湿透,你敢亲自为我换?”
凤兮身形一颤,目光正巧触及他白皙锁骨,一时间,本是未有羞意,此际却莫名的觉得心口突兀的跳了半许,连带脸颊都抑制不住的升腾起几丝灼热来。
这种感觉太过仓促与莫名,心也跟着有些发紧,她来不及多想,已是当即转了身,足下步子毫不停留的朝屏风外绕去。
待在软椅上坐定时,屏风内终于响起了破水的脆声,随之而来的,便是衣袂的摩擦与簌簌声,凤兮面上顿时滑过几许释然,安静等候之际,心境也一重跟着一重的变着。
如今再与夜流暄相处,谁是谁非,似是早已分辨不清。
她只知晓,她欠了夜流暄,北唐欠了夜流暄,但纵然对他满怀歉意, 不知为何,一见他身子不适,亦或是大恼大怒,她竟觉得自己对他的担心与在意,似乎超出了她的想象,更超出了歉意所在的范围。
正出神,屏风内传来滑倒声,那声音虽小,但在这寂寂的氛围里却是显得格外突兀。
凤兮惊得回神,急忙冲入屏风内,才见夜流暄正侧躺在地,整个人微微发着抖。
此际,他的亵裤已然换上了干净的,然而亵衣却没来得及穿上,白皙赤条的上身虽不如壮汉那般膘厚,但却是精瘦特别,好看至极。
视线有过刹那的怔愣,但仅是眨眼间,凤兮已是回神,急忙蹲在地上扶他。
他一把推开她,自顾自的要挣扎着站起来,然而身子似是极为孱弱无力,竟是在地上挣扎良久都无法站起身来,最后折腾得累了,便妥协的静坐在地上,漆黑深沉的目光朝凤兮落来,半晌才清冷如常的道:“更衣。”
他嗓音毫无温度,那平静无起伏的语气俨如森冷的硬石,但凤兮却未感到畏惧,反而是心底再度隐隐的刺疼开来。
曾几何时,一向不可一世的夜流暄,竟在她面前落魄成这样?
曾几何时,一向俊如神祗,一向可望不可即甚至连片雪白衣袂都让人触碰一下都是痴心妄想的人,竟也在她面前,被逼无奈的减了几分傲然姿态,无可奈何的呈现出了几许脆弱。
她心底莫名的笃定,笃定夜流暄并无表面这般冷冽阴狠,至少在她眼里,他偶尔也会极为狼狈,狼狈到让她觉得他不如世人传言的那般冷如修罗,生杀予夺,狼狈到他也是脆弱的。
一时间,脑海思绪繁杂,凤兮凝在他面上的目光月格外深沉。
大抵是被凤兮盯得不耐烦,夜流暄墨眉几不可察的一蹙,随即不再言话,稍稍伸手出去,努力的欲要探到那掉在一边的亵衣。
凤兮鼻头蓦地一酸,心底复杂的情绪狂涌,不及自行压抑,她身子已是猛的朝他扑了去,双手也紧紧的缠在了他细瘦的腰身,紧紧的缠着。
夜流暄浑身一僵,探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凤兮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耳侧是他胸腔内略微乱了一拍的心跳,鼻子里是他身上的药香,一时之间,脑袋微怔,却觉这种安然静谧的感觉,竟是莫名的谐和温暖。
“放开。”正这时,夜流暄低低沉沉的出了声,嗓音虽清冷,但却隐隐发紧。
凤兮并未松开,反而将他缠得紧了几许,而后强行按捺情绪的低问:“你身子到底怎么了?”
他沉默不言。
凤兮干脆的退出他的怀,抓起他的手便去探查他的脉搏,然而他猛的挣开她的手,再度朝她吼了句:“滚。”
凤兮眸色颤了颤,深眼凝他,这回却是不躲不闪,脸色也平静从容得惊人:“我若是不滚呢?”
“那便休怪我杀了你。”他依旧不曾减却气势,一字一词森冷如刃。
凤兮眸色紧了半许,随即低低沉沉的道:“凤兮即便再糊涂,也知……纵然你能杀尽世人,你却独独不会杀我。”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强势的说话,也是第一次这般自信到连自己都觉得心惊。
见他脸色蓦地冷沉,精致如华的面色漫出一抹淡到极致的嘲讽,她顿觉刺眼,当即垂眸不去看,再度伸手朝他的手捉去。
他极快的避开,怒了:“你当真想让我杀了你?”
凤兮低低沉沉的应道:“那你便杀吧!凤兮这条命,本是你从姚府中救出来的,你想收回去便收回去吧!”
说完,浑然不待他反应,她再度朝夜流暄的手探去。
他怒不可遏,眼看躲不开凤兮,最后伸手猛的推搡她。
凤兮一把拉着他的胳膊,顺势朝他一扑,待将他扑倒在地后,她急忙伸手点了他的定穴,随即迎上他满是杀气的目光,平静从容的道:“即便被凤兮如此冒犯,你也仅是推搡凤兮,不曾动用半分内力的伤凤兮。你总不会告诉凤兮,你如今已是连半分内力的使不出吧?”
说着,苦笑一声:“凤兮以前自诩隔着面纱看人,装笨装傻,却是仅顾着不满你对我的算计,从而不曾注意过你对我的细节,亦如你不喜外人触碰,却是喜欢牵着我,甚至揽我在怀;亦如以前我受伤时,你会屈尊降贵的亲自为我处理伤口,守我一夜;亦如右丞府内,我病入膏肓,你不吃不喝,呆在书房内翻看医书;亦如那右丞府内的一片新栽的火镰;亦如江南送来的价值连城的天蚕丝衣;亦如我悬崖诈死,你将崖底女尸冻在护国寺冰窖,大病几日;亦如东临西桓,你许我的半年之约……”
他漆黑的目光静静的落在凤兮面上,静在咫尺,清冷的嗓音如常,但若是细听,却不难听出其中的一丝紧然与复杂:“你究竟想说什么?”
凤兮凝着他的眼睛,沉默良久,勾唇一笑:“不想说什么,只是想问你,流暄公子此际对凤兮,究竟是何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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